“果然藏好了你自己。”谭佳感叹道,又说经过这次探班,已经对曾经的偶像律师脱粉。
“不是签名时还好好的吗?后来你们聊天,我就回房间了。”时宁疑惑不解,毕竟第二天送谭佳上去往机场的大巴的时候她还挺正常,还说等过了安检,要买好多当地特产带回去。
谭佳摇摇头,说跟偶像聊起职业发展,希望有一日也能在专业领域干出名气,成为闪闪发光的主角。
“听了我的介绍,她建议我趁早去考公务员。”谭佳面无表情,“还泼冷水说我不是名校出身,也没有从政的近亲属,在这一行很难混出头,只能沦为跟老板打工的廉价法律民工。”
三言两语,就能让时宁想象出当时的状况。前辈趾高气扬带着上位者的审视,学姐则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却仍然得强颜欢笑。好不容易见到偶像,却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多年努力瞬间不值一提。
“她的话不是圣旨。”时宁安慰道,“以前还有人说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应该收起幻想学一门实用的手艺。结果你看,我还算混出了头,以后也会越来越好。你或许到不了最顶级的位置,也可以在一个中等规模的律师所做合伙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谭佳揉揉眼睛,笑着说本来打视频为了安慰时宁,没想到位置调转,自己成了需要关怀的那个。本来时宁还想假公济私,之后找个机会,推荐周天域也来上一期《花花世界旅行团》。
他们可以在人群中装不熟,玩一些只有彼此懂得的小情趣,一定很有意思。可现在时宁打消了这个年头,一群自视甚高的嘉宾肯定互相看不惯,等周天域来,只怕情况会更加混乱。而且周天域平时只会参加商业访谈类栏目,估计也不会喜欢娱乐大众。
时宁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为了赚钱还房贷,也不想进娱乐圈的。于是点开绿泡泡,准备找老同学诉诉苦,却发现对方早在两小时前给他发来一长串的聊天记录。
“这个是校友大群里的消息,初高中的都在里面。”
聊天记录里连篇累牍讲述了时宁从小到大的恶劣行为,连当年考不及格的物理试卷都被放了上来,还有几张灰头土脸的照片。时宁被描述成了小时候考试作弊,中学早恋,长大翅膀硬了就抛弃父母,整容傍大款的对象。连带着之前被压下去的保研风波一起,勾勒出一个百分百不良少年的形象。
时宁匆匆看完,颤抖着点开汤遥知的语音留言。
“时凯旋深更半夜发在校友群里的。虽然几分钟后就被撤回,还是被人看到。我这边在试镜,你赶快发给经纪人看,越快越好。”
语音中杂音很重,时宁几乎把声音调到最大才勉强听清。他想起时凯旋上次的好友申请,分明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之前他早就怀疑时凯旋和朱势有交集,经过这篇聊天记录,他对这个猜测更加确信。
妥协还是不妥协,这是个难题。时凯旋的背后显然有成年人出主意,或许是要钱,或许是为了认回他以便日后长长久久的吸血。时宁快速的查看了银行卡余额,几十万的数额对普通人而言不算少,应该能暂时稳住对方。
可是这个口子一开,就会永远成为对方的把柄。日后他可能彻底沦为摇钱树,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狮子大开口,陷在泥潭里拔不出脚来。以他目前的状况也不能报警,时凯旋是未成年人,又与时宁是现实中的亲兄弟关系。一旦警方介入就会界定成家务事,最多只会口头批评时凯旋几句,甚至还会劝他反哺家庭,以求形式上兄友弟恭的大团圆结局。
男朋友就更不能说了。想到这里,时宁握紧拳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周天域搅进这摊烂泥。对他而言,周天域好似夜空中闪闪发亮的银河,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怎能陷入破败厂矿区恶毒愚蠢的泥泞里。时宁本以为这么多年已经完全脱离,哪怕砍掉血肉也要剥离桎梏,窥得天光重获自由,没想到却再一次被拉入泥沼。
仿佛视线里的一切都变成灰色,浑身发冷的时宁蜷成一团,绝望地把聊天记录转发给兰禾苗,希望经纪人看在共同利益的份上能伸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