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见周闻不为所动,竹秋只得继续大喊:“还请主上念在诸位弟兄平日尽忠职守的份上,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说罢他一头磕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好大的咚咚声,不多时便可见那冷硬的金砖上印出一块血迹,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
周沐清不忍,正要借此机会再开口劝父亲放弃篡位的念头,不料周闻却突然开口,“你如今可真是将自己与那些刺客当成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怎么?连你也要背叛我了?”
他语气阴森,已是十分不满愤怒的意思了,竹秋只觉胸口一痛,原来竟是周闻又催动了蛊毒,他强忍疼痛,回答道:“卑职不敢,卑职万万不敢……”
周闻见他识相,脸色稍霁,“你们若是怕死,自可离去,只是要想清楚,你们身上还有我的血蛊控制,若是离了我,你们一个都活不了,此一战绝不能退!我倒还想问问你,之前派去杀那匈奴老匹夫的人是怎么回事?怎的还会行动失败,还教人知晓了身份!还有那匈奴小儿,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如此狂妄,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即可派出剩下的十二月,潜入匈奴军队,杀死岱钦和他那几个得力干将,我就不信没了那些领头的,剩下的那些匈奴杂兵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竹秋被问得脸色铁青,他也不知之前那刺客怎么回事,怎么就刺杀完没来得及逃脱,按道理他们的人个个训练有素,行动没有一千次也有上百了,九死一生逃脱的都不在话下,绝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那人竟然不仅没杀死那老可汗,还被人当场捉住了,实在有些古怪,但如今死无对证,他也是毫无头绪,只能说是对方人手太多了,刺客又急于立功,反而来不及收手,这才被人当场拿住。
周闻也懒得计较这些,挥挥手便让竹秋退下去了,转头去看凌风澈,他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坐在那里,好似方才无事发生一样。
实际上他对于凌风澈并无多少重视欣赏的意思,原本也不过是因为既是故人之子,又是女儿好友,这才以礼相待,至于平日所见也不过是觉得这少年很是聪明,行事也果决,办案倒也十分勤勉公正,如果换做是当年自己在位的时候,应当也会如成玄帝一般,很喜欢这样子的贤臣的,只不过这样的人太过刚直,嘴里说不出一句好听话,自己并不会重用罢了,一如现在,要不是沐清以命相要挟,自己只怕早就把他给杀了。
“凌贤侄是否也觉得我方才的决定有错?”他突然对凌风澈的想法很感兴趣,想知道一下这些所谓贤臣眼中的他到底是怎样的君王。
凌风澈却并不打算如他所料般为了活命便阿谀奉承,直接冷冷吐出八个字:“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周沐清坐在对面,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唯恐父亲一怒之下就杀了凌风澈,赶紧起身想去拦住父亲,“父亲,息怒……”
谁知周闻却并未动气,反而一脸平静道:“无妨,反正也都是将死之人了,我又岂会在意这些?更何况,谁是脆弱的卵,谁又是坚硬的石头,还尚未可知呢。”
他好似提前享受胜利一样,缓缓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细细品味,凌风澈不禁疑惑,他为何表现得如此轻松?明明他手下的人都在外面替他拼死抵抗,他却一点都没有心疼着急的意思,反倒更像是希望他们为他去死一样,可若是那些将士都死了,匈奴大军便会长驱直入,更何况云未行他们也必然已经把各地的军队都集结在城外,就算匈奴撤军,他也已经是败局已定了,为何他还会如此惬意?
凌风澈仔细盯着周闻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些许端倪,然而却毫无收获。
而一旁的周沐清实在受不了了,跪下向周闻道:“父亲,事到如今,您还是尽快收手吧!我理解您错失故土多年,忍辱负重,但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时移事易,您为何执意要将这世间搅得天翻地覆?我们如今撤退还来得及,寻一处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平平安安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周闻喝着酒,斜眼看着跪在面前苦苦哀求的女儿,眼神中不可察觉地闪过一丝痛舍,但很快又被冷酷所代替,“平安日子……你到底还是沾了那低贱晟朝人的血脉,竟敢说出这般怯懦无用的话来,这么多年为父真的是白宠你了,你既然如此想过太平日子,那你就去朝安殿,与你那闺中密友好好静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与我说话。”
说罢,他一声令下,两名暗卫便走了进来,架起周沐清便走,周沐清满脸不可置信,大喊道:“父亲!父亲不要啊听父亲,求你三思而行,莫要再做傻事啊,父亲……”
无论她如何呼喊,周闻都是一副厌烦的表情,然而凌风澈却意外瞧见了他微微颤抖的手,心中疑窦渐生。
城门外,匈奴军队攻势猛烈,竹秋射杀了敌方的一名将领,自己也是大小伤不少,眼看自己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自知这一仗只怕是必死无疑了,只可恨自己跟兄弟们都深受蛊毒牵制,纵使想撤退保命都不行,起初对于周闻的忠心和知遇之恩都化为乌有,只剩下无尽的憎恨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