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明白了凌风澈要干什么,这时候云未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冲凌风澈大喊:“快过来!你在那里逞什么英雄!快点回来!”
凌风澈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等着追兵追上来,他回身看向一脸焦急的云未行,神色从容淡定,“手脚都发抖了,你又在逞什么英雄呢?”
云未行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不听使唤的在剧烈颤抖,竟是经过激烈打斗又发足狂奔而几近力竭。
他默默咬紧牙关,不然自己的声音因此颤抖,依旧坚持:“我会有办法的,老月就在后面接应我们,只要再跑几道宫墙就能出去了。”
凌风澈却打断他的话,摇头道:“这一道墙已是极限,如果越过去你我势必都会被被捉住,你带着我一定逃不了,不如你先走,我留下断后,放心,我自有分寸,一定会活下来的。”
眼看追兵已经转过巷角,云未行还要再劝,凌风澈抢先一步道:“别犹豫了!将陛下的消息带出去才是要紧,也不枉费我们冒险一场,记着!赶紧去找朝安长公主!”
说完,凌风澈提刀便向追兵杀去,云未行见状,迅速射出十几道银针,为他击退一波攻击,可他方才的话莫名其妙,也让云未行心乱如麻。
但是不管凌风澈这话什么意思,云未行知道他必然是方才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让他赶紧去找朝安长公主,既然如此,他必然不能让他失望。
将自己带的所有暗器银针都用完之后,云未行看了一眼还在拼命搏杀的凌风澈,咬了咬牙,大喊一声:“你给老子好好活着!”,便转身跳下高墙,略一踉跄,站直了身子就往长公主在的宫宇跑去。
云未行的话隔了太远,但凌风澈都听在了耳朵里,他微微抿了抿唇角,手中刀势不减。
这些追击过来的士兵都是些寻常习武之人,武功都不算太高,他一人足以应付,只是方才刚经历一场战斗,眼下又是以一敌多,多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幸好云未行临走前替他干掉了十几个追兵,剩下的这些他咬咬牙倒也不惧,不过他的目的可远远不止拦住这些追兵这么简单。
就在凌风澈挥刀击退几名士兵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身箭矢破空之声,只听得“嗖”的一声,凌风澈下意识侧身躲避,就见到一根鹰瑜箭贴着他的左肩飞逝而过。
凌风澈猛然看向箭矢飞过来的地方,周闻从人群之间缓缓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乌木曲弓。
他轻蔑地看着已经浑身是伤的凌风澈,身边心腹走到近前向他禀报云未行逃脱之事,周闻微微皱眉,不过半晌又淡淡略过了,“左右他也不过是个罪臣之后,又是个不入流的飞贼,跑到哪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派人出去盯紧了便是。”
那心腹得令,火速带上一队人马往云未行逃跑的方向赶去。
凌风澈估算着云未行的脚程,即便此刻他没逃出宫去,朝安长公主的殿宇只怕也已经快到了,这些人即使跑的再快也必然追不上的,便放下心来专心对付眼前之人。
周闻走到近前,将手中的长弓丢给一旁的士兵,如今的他一身赤红摄政官袍,衣边用暗金绣制滚边云纹,隐有祥龙图样,若不是火把光线摇曳照到,只怕寻常日光下根本看不到。他头戴白玉冠,脚下是金丝祥云皂靴,腰间系着青玉带,嘴角噙着笑,眉宇之间一股傲气凌人,与前段时日那般畏缩平和的气质全然不同,看样子这之前的伪装,如今是彻底放掉了,恢复他本来面目。
“凌贤侄,许久不见,怎的你也同那飞贼一般,变得如此鬼祟,行事卑劣。这三更半夜竟敢私闯皇宫大内,可不是你这个天下第一捕头该做的事啊!你如此做事,岂不是辱没了你和你父亲的名声了吗?”
听到他竟然还敢提起他的父亲,凌风澈便怒从心起,然而他向来不是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也无意与他闲话。
他举起长刀,对着周闻便道:“我父亲,是你所杀。”
周闻闻言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这是已经知道真相了,索性便也不装了,耸耸肩笑道:“是又如何?若非当年你父亲执意要查出靖安之变的真相,我本也无意杀他的。更何况当时也并非是我要杀他,是他自己傻,明知道那老皇帝忌惮靖安王势大,便刻意设局陷害,原本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是你爹死心眼,非要查个明白,如此才会招致杀身之祸,你以为当年才只是刚刚当上无踪楼阁主的我会想要杀你爹这个与我并无半点瓜葛之人吗?还是说,你以为无踪楼是谁的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