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他冷冷看了一眼箫雁舟,满眼皆是失望,“即便你真的在路上杀了凌风澈,伪造他杀人又畏罪自杀的证据,那京畿司必然会出面调查,查出问题只是迟早的事,那到时候你便是诬陷朝廷命官,伪造证物的大罪,所以在你暗杀凌风澈行动失败之后,我便立即称病不出,由得你在朝上污蔑凌风澈逃罪,就是为了在今天他们翻案之时,以不知情的身份来替你收拾烂摊子。你竟还说是为了我?呵呵,当真可笑至极!”
想到自己辛苦筹谋了那么久的计划,只是因为一个小小失误就得来父亲这般的责骂羞辱,箫雁舟再也忍不住了,挺直了腰身,像是不服输的样子,质问道:“父亲难道还不清楚吗?凌风澈和那个来路不明的飞贼一直都在追查当年之事,如果被他们抢先一步查到了真相,那到时候父亲该怎么办?您辛苦半生得来的荣耀都将付之一炬,只有早点除掉他们,才能保全父亲,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你!”箫太傅又想抬手制止他胡言乱语,可看到儿子梗着脖子,全然一副不认错的样子,萧太傅举着的手愣是没办法打下去。
眼看着两父子越争执越凶,周闻看不过去了,忙上来打圆场,“箫大人这是做什么?箫公子也是为了箫家的门楣还有前途着想啊!若是真让凌风澈那小子坏了事,出事的可不光您箫太傅一人,而是整个箫氏一族,箫公子也不过是防范于未然罢了,只是可惜了,竟叫那小子逃了,不光逃了,还让他逃到了陛下面前,拿出证据证明了自己。”
说着,他似乎有些懊恼,“你说这凌风澈怎么就这么福大命大呢?当年凌家满门被屠,唯独他活了下来……”
一听到这件事,萧太傅的脸色瞬间变了,只见他狠狠盯着周闻,语气森冷道:“周大人最好也管好自己的手,别伸向不该碰的地方,别做不该做的事情,当年之事老夫还未跟你清算,可一却不可再二!”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留下一阵可怕的威慑,震得二人久久不能言语。
“你父亲终究还是老了……”许久,周闻才从萧太傅的震慑中缓过神来,眯着眼睛语气冷冷的说道,“可惜你父亲一身惊世绝才,却偏偏生了一副愚忠的软弱性子,若是当年萧太傅成了北伐领军之人,又或者在靖安王之变后找准时机除了先帝,自立为王,那你如今可就是太子,将来的大晟皇帝,何苦还要在此为遮掩当年的事情尽力筹谋呢?”
听见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箫雁舟震惊得脸色都变了,随即怒斥道:“你疯了!竟然如此诋毁我父亲!我父亲一生尽忠职守,绝无半分谋逆之心,你竟然敢在此编排于他,是何居心!”
周闻看了一眼箫雁舟,虽然他反应激烈,语气狠厉,可眼神分明动摇了,于是接着道:“我难道说错了吗?先帝立国前确实是个明主,可立国以后便猜忌敏感,始终怀疑那些开国功臣有不臣之心,连靖安王那般英勇善战之人,最后还不是因为功高盖主被猜忌,而满门抄斩?太傅当时若是借此机会推翻先帝,势必会得到百姓拥戴,可惜他却因为那所谓的忠君爱国的迂腐,成了先帝清理异心的工具。借养病为由,把你远送你外祖家,也不过是不想你步了靖安世子的后尘罢了,可惜这一送不光送走了他登上帝位的机会,也送走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当真是可惜!”
说到靖安王,箫雁舟有些混沌的神智忽然清醒了许多,他对于周闻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半信半疑,更对于他这些所谓的狂悖之言感到惊恐,“靖安王忠直却反被诬陷勾连外敌,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你的功劳吗?”他眼神凌厉地看向周闻。
周闻脸上闪过一丝讥笑,“哪又如何?靖安王他确实忠直仁义,可要怪就怪他太正直了,平白给他人做嫁衣,我当初就曾劝过他,与其替他人拼死拼活,何不自立为王!可他却觉得我心怀谋逆,硬是要将我以军法处置,我跟随他那么多年!”
仿佛一下子刺激到了周闻的伤疤,他突然暴怒地大叫。
转而他又突然平静了下来,继而冷笑出声,“都是他逼我的……”他眼神阴恻恻地看向箫雁舟,然后露出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当时先帝对靖安王全然信任,那就不会轻易听信一个小小斥候的话,更不会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些我辛苦伪造的文书便下令靖安王即刻回京,不听他的任何辩解就匆匆定罪。所以,你以为靖安王是我害死的吗?”
他双眼赤红,又哭又笑,状若疯癫,“错!我只不过是先帝拿来治罪靖安王的把柄罢了!我替他背了这十几年的罪名!被人骂是叛徒,是小人!可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要杀靖安王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