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严州之后,他这是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周闻,本以为他还会装一下,像以前那般如同家中长辈宽慰,没想到此人当真无耻至极,竟是半分都不想再装了。
凌风澈微微吸气,重新调整心态,淡定回道:“承蒙上天眷顾,那日掉下山崖以后,卑职本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悬崖之下正是一条急流,卑职被急流卷挟,一路冲到下游,被医圣一尝所救,不仅治好了腿伤,医圣还在把脉时发现我体内残留的幻药毒素,便制了解药,助卑职想起了所有事情,若诸位不信,大可请一尝前辈前来作证。”
他有理有据,当下噎得周闻无话可说,箫雁舟见势不妙,便又问道:“既如此,那请问凌大人,这密室杀人你如何自证呢?毕竟当时厢房只有你与徐知州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都得拿出证据来吧!”
他现在便是要咬死密室这一点,既然现在人证物证皆无,那随便他们怎么说都难以自证,只要咬死这一点,凌风澈就是在舌灿莲花,也难以洗脱嫌疑。
他正得意于自己这一下灵光乍现,却没想到凌风澈丝毫不慌,反而悠悠然转向他,“箫大人要证据,凌某自当奉上。”
说着凌风澈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内侍呈交给成玄帝,一边道:“这本是箫大人递交回京的验尸记档,里面详细记录了徐显遇害时的伤痕以及细节,那么敢问箫大人,死者伤口你可曾亲眼见过?”
箫雁舟不明所以,又见成玄帝看完了记档又看向自己,心里打鼓却还是得装出一副镇定姿态,老实回道:“自然见过。”
不想这话却正中凌风澈下怀,他忽然抿唇一笑,继续问道:“那死者伤口是如何形态呢?”
他这一笑立时让箫雁舟大感不妙,然而已经为时已晚,看着已经交上去了的记档,想撒谎已是不能,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死者徐显致命伤为正胸一道,伤口薄且短,约一尺长,正中心脏毙命。”
他刻意少说了一部分,还想在挣扎一下,可凌风澈却不想给他机会,继续追问:“那伤口方向如何?”
箫雁舟猛的清醒,浑身瞬间如同炸毛了一样,一股电流从脚趾直冲大脑,可如今醒悟已经为时已晚,他瞬间刷白了脸色,额角汗珠也不住往下流了下来,“伤口……伤口自上而下,自左向右,贯穿心脏……”
凌风澈立时打断了他的话,面向成玄帝道:“陛下,众人皆知,卑职在前往严州查案之时双腿重伤,不利于行,每日只能乘坐轮椅出行,且在严州之时箫大人也是跟随着的,定然知道凌某伤势。这徐显的致命伤乃是自上而下的,说明凶手行凶之时身材高于徐显,而卑职当时进入厢房是坐着轮椅进去的,进去之时还因为门槛不方便进出,劳烦过店家小厮帮忙抬卑职进去,这也可以当作证据。至于手法,自左向右,显然杀人者是惯用左手之人,卑职常年行走习武,所用皆为右手,这便证明了凶手不是卑职!”
他一番陈词有理有据,前后逻辑缜密清晰,当下一字一句犹如板上钉钉一样砸到箫雁舟心口上,直击得他方寸大乱。
周闻见状又不得不站出来质问道:“既然如此,那押运途中凌捕头为何要畏罪潜逃呢?你既如此清楚自己未曾杀人,又何惧回京审问?”
他企图将重点转移到凌风澈“畏罪潜逃”这一点上,若凌风澈心虚回答不出,他便可借此反证凌风澈做贼心虚。
然而凌风澈在来之前就已经算到他们会问这个,不慌不忙道:“当日押运途中突遇沙暴,箫大人也在应该很清楚,那日沙暴我被锁在囚车之中突然察觉到有刺客欲趁乱加害于我,卑职为护自己性命,与刺客搏斗,不料在沙暴之中迷失了方向,最终被刺客逼得只能跳崖求生,绝非周大人所说的是畏罪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