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分析的头头是道,凌风澈却笑了,“你如今怎的想事情如此冷静客观了?换做以前,你大概早就嚷嚷着箫太傅结党营私,铲除异己,不择手段了。”
云未行俊脸微红,但是看出来凌风澈有意揶揄他,眯眼笑道:“那还不是跟凌大捕头学的嘛!凡事未寻证据,绝不妄下定论。”
他笑得一脸谄媚,却逗得凌风澈笑意更深,也算是解了这些天心头沉闷阴郁之气。
“说回正经的,眼下严州城都在箫家父子手上,你上回说的那间客栈我去看过了,你‘杀’徐知州的那间屋子早在出事当天就被收拾了,徐知州的尸身也被收敛火化,连个渣子都不剩,看样子箫雁舟那时候是真的存心要置你于死地,这下没了证据,你该如何证明自己无辜呢?”云未行皱眉看着凌风澈。
凌风澈原先也以为自己确实是一时冲动杀了徐知州,可那段记忆实在模糊,加上云未行曾诊脉发现他身体里有致幻药物的痕迹,他便在心里疑心了几分。老医圣给他治伤时更加断定他身体里被人下过致幻药,加上云未行方才说的,便更让人觉得那件案子的确不简单。
“我原先还只是疑心,会不会是有人当时对我下了毒,以至于我在意识不清之时失手杀了徐知州,如今听你这么说,感觉这件事反而更像是箫雁舟为了栽赃于我,否则他何必如此快速的将一切证据都抹杀掉?”
凌风澈看向云未行,“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药可以让人清楚记起失忆之事?”说完,他便有些后悔,既然对方要让他在昏迷当中杀死一个人,他们又怎会让他轻易记起来,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
如此想着,他自嘲地笑了笑,有些尴尬地对云未行道:“是我太冒进了,你只当我没说。”
他有些尴尬,云未行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半晌才道:“让人恢复暂时的记忆,倒也是有方法的,只是这个方法有些难,不太好操作,但若是要将所遗忘之事全都记起来,对身体损伤不小,而且……”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凌风澈,“而且可能还会想起其它一些不好的事情,并且还未必成功。”
凌风澈却道:“无妨,只要有办法记起来,损伤便损伤,我只求一个清楚明白。”
他目光炯炯,坚定如同磐石一般,云未行见他如此,便也不再纠结,点点头,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针袋,仔细叮嘱道:“等会儿我会先给你施针,令你陷入沉睡,然后再在你头上下针,刺激你回忆,此法有风险,只能施展一刻钟,一刻钟以后我便会叫醒你,无论梦见了什么,都不可沉溺其中,必须清醒过来,知道吗?”
凌风澈清楚点头,也完全信任他,云未行便转身锁了院子,以防有人打扰,然后便开始了施针。
三四针下去,凌风澈果然在软榻上沉沉睡去,云未行随即走到他头顶这一端,稳稳地又刺入了几针。
凌风澈迷迷糊糊间就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回荡,那人只问:“见徐知州那日,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话音刚落,一抹记忆突然从他脑海划过,再清晰过来,他已经站在了那间客房的门口,当时他独自一人收到徐知州相邀一叙的信件,彼时子午跟玉井都不在,他只能孤身前往,小厮帮他将轮椅推到后院之后便离开了,留下他敲响了徐知州包厢的房门。
徐知州打开房门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热情笑着将他迎了进去,起初两人只是客套寒暄,随即便聊到失踪案上,期间徐知州给凌风澈倒了一杯茶,他客气接过,见徐知州笑而不语,便拿起喝下,随即也不做他想,只是有意试探徐知州,“严州城的失踪案闹得满城风雨,可在下看严州百姓,似乎并不见愁容担忧?一直相安无事,看来徐大人治下有方,很得人心啊。”
徐知州闻言却不接话,只是笑,但笑里带着几分阴冷,良久才道:“本官身为父母官,自然要将治下管理得井井有条,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总不能坐视不管吧,不过是尽了些许绵薄之力而已,凌大人说笑了。”
凌风澈见他油盐不进,心想还是得下一剂猛药,直接冷笑道:“那是自然,一户十几锭的黄金送出去,再有想法要闹的人,自然也都消停了,徐大人果然高招。”
徐知州却好似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总算听到他讲这些,反而有些赞许,淡淡道:“凌大人才是少年英才,短短几日已经将我这严州城上上下下都排查清楚,到底是京畿司的人物,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黄金这条线索,可真是不容易啊!在下听闻你已经知道了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又何必在这儿拐弯抹角,你有这等能力实在让人敬佩得很呢,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