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那南宫放出的毒虫,通体黝黑发亮,形似一般天牛甲虫,拇指大小,可细看触须六足皆是赤红似血,这虫子飞的极快,迅猛如同离弦之箭,比起那些行动迟缓的烟虫,难对付的不止一点半点。
凌风澈一面要对付时不时蜂拥过来的烟虫,一面又要躲避那几只行动迅速的毒虫,瞬间处境变得更加吃力,左右腾挪之间,免不了又牵动了腿伤,顷刻间刺骨的疼痛从脚尖传到周身,脸色越发难看,豆大的冷汗不停从他额间滴落,他却不敢又丝毫迟疑,手中的药粉已几乎见底,看来是真的要丧命于此了,他在躲过一只甲虫的攻击后如此想着。
云未行给的药粉是在上次皇陵见识过烟虫之后特意配置的,加了不少虫类不喜欢的草药,且里面还有不少麻沸散,虫子一旦粘上了,不多时就会昏迷不醒,着实神奇。
可惜眼看着烟虫昏迷了大半,只剩下一丁点残兵负隅顽抗,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分神去关注云未行那边的情况,谁知为了出手替云未行挡下南宫投出的药瓶,反而却被这些飞的极快的甲虫给盯上了。
就在他想办法躲开一只正面飞来的毒虫时,一不留神竟踩到了一块碎石,瞬间脚下一滑,受伤的腿也在这时发作,疼得几乎脱力,没了支撑,凌风澈只觉重心不稳,立时就要仰头倒下去。
那几只甲虫也似有灵性一样,见他将要摔倒,一窝蜂的都冲了上来,凌风澈眼看要被毒虫包围,自己却因失重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于毒虫之手了!
突然,一只手从毒虫后面猛的伸了过来,同时一大把药粉似散星一样被撒向了一旁已经零零碎碎的烟虫,几乎在这些毒虫被击退的同时,凌风澈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正是云未行!
他先是一惊,随即看向竹林,见到被云未行用丝线缠住,不能挣扎的南宫,心下稍安。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凌风澈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把南宫给困住的,就只见他一个侧身,猛的就将他往自己背上一背,几乎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背着他,拉着神智有些恍惚的魏茹贞,迅速向山下跑去。
凌风澈趴在云未行背上,听见他有些微喘的呼吸声,看着眼前不断后退的树影,有些茫然又有些异样。
自己的身形跟云未行其实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壮实些,结果却被云未行如此轻易的就背在了背上,还拉着个半跑半拖的魏茹贞,可想而知云未行的力气有多大。
他觉得有些讪讪,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于是皱着眉头低声急道:“你背着我跑不了多远的,还是将我放下吧,先带上魏茹贞,赶紧回京畿司衙门,作为日后的人证,至于我,就放在这儿吧,露在此处还能帮你们拖延一点时间,莫要因为带上我,而再险险境了!”
他有些着急,手不住地在云未行肩头轻拍,示意他赶紧放他下来,可云未行却自顾自地继续向前狂奔,一面气喘吁吁道:“放心吧,我也背不了你多久!我那些丝线能困住那个南宫,可惜困不住那些跟着她来的监察者,你没发现玉井他们过了这么久还没到吗?可见必定是被监察者给困在山腰那儿了,我现在就是带着你们赶去找他们的!”
凌风澈听着一惊,以为他是被逼得乱了阵脚,忙道:“你既然猜到了玉井他们那里出事了,为何还要赶过去?虽然我知道救人要紧,却也不能不知底细就莽撞过去啊!更何况我如今这样,你带着我去也是徒添累赘,何苦呢?”
云未行却不觉得累赘,甚至还忙里偷闲笑了一声,“我自然不会贸贸然就冲进去了,只是不知那些监察者多久会发现南宫那儿出事了,若是他们察觉那里有问题,必然会遣其中一人过去查探,依照无踪楼的规矩,十二月以下刺客外出任务随行一名监察者,十二月以上六月以下是两名,六月之上便是四名。南宫位列下六月,来的只会是两名监察者,一对一,我还是有点胜算的,至于你,一会儿还要劳烦你找到玉井他们查看情况,方才我与南宫对话,似乎只是迷晕了他们,拖延了增援,应该性命无虞。这便是我一定得带上你的原因,难不成你还指望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妇人能帮我不成?”
他喘着气一路奔走,还一气儿说了许多,条理清晰,心思缜密到让凌风澈都暗暗心惊,从南宫出现开始他便一个人默默盘算了这么许多,只怕方才用丝线困住南宫也是为了此番救人,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这跟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懒散样子着实不一样,不由得叫人开始怀疑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不过如他所言,眼下跟南宫缠斗确实不适合,玉井他们生死未卜,只能先冒险救人,至于这个问题只能留到以后再慢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