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婉转动听,可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气得郁蒸面色发黑,尖着嗓子便叫骂道:“臭娘们儿!你不过区区下六月,位置在老夫之下,也敢来指摘老夫?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南宫冷笑,撇了一眼望这边来的大批士兵,眼睛冷冷觑着那个暴跳如雷的老头,一股厌恶嫌弃的感觉噎到心头,“方才若非我出手,你早死了,监星就在附近看着,你任务失败必要责罚,武功不济还被我所救,你现在与其有功夫在这儿与我纠缠,倒不如好好想想回阁后如何向阁主交代!”
她语气冰冷,郁蒸不由得脸色一白,瞬间失去了叫嚣的力气,想起阁主的样子便不由得抖似筛糠,话都说不出口。
南宫懒得理会他,只好奇地打量一番下面两个蒙着面纱的少年,一个清冷俊逸,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必是绝世美男,另一个却面色蜡黄,形容难言,可那一双眼灿若星辰,分明该长在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上。
她阅男无数,最是欣赏长得好看的,可惜,她瞧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大部队,语气柔媚道:“两位小郎君真是好武功,奴家甚是喜欢,只可惜今日不巧,奴家有要事在身,不能作陪了,待到有缘,定与二位小郎君把酒言欢,共赴巫山。”
她痴痴笑着,声音清脆诱人,如此露骨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不见风俗,反而诱惑至极。
凌风澈紧紧皱起了眉头,云未行则是一言不发。
那女子说完,伸手拉起已经颓然倒地的郁蒸老头,疏倏忽间一阵风吹过,二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凌风澈不甘心就这么放走他们,正欲去追,却被云未行拦住了,“别追了,他们是无踪楼的十二月,必然也带了监管者,这十二月不可怕,可监管者的武功尤在他们之上,你现在身上有伤,贸然去追,只能是去送死。”
“当年带人屠杀我凌府上下之人就是那个叫郁蒸的,起不能放过他!”凌风澈双目赤红。
云未行也是一惊,“你都记起来了?”
确实,凌风澈追查无踪楼多年,为的就是找到当年屠杀他全家之人,可惜当年一事对幼小的凌风澈而言实在过于残忍,所以害他得了失魂之症,不仅丢失了当年事发之前所有的记忆,还每每在雷雨之气而失心恐惧,这一切皆拜无踪楼所赐!
凌风澈微红着眼眶,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身上的伤消耗了他不少力气,他却固执着要去追,“杀族之仇,不共戴天,虽然我不曾记起所有事情,可那张脸,那些丝线分明出现在了我的记忆当中,他也亲口向我承认当年就是他们杀了我全家,我怎能放过他!”
他愤恨地发出一声怒吼,拿着短刀便要去追,云未行死死拦住了他道:“你现在去就是送死!那郁蒸老头便已经够我们应付许久,更不用说那个什么南宫的,那女人是十二月之八,她那些烟虫不过是低级伎俩,天知道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一个第五,一个第八,还有一堆看不见的监察者,万一对上了又该如何面对?你要查,我一定帮你,可现在你这样,决计不能去送死,你想想你那些枉死的家人,纵使再有不甘,也先忍住,从长计议吧!”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总算让凌风澈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他站在原地,满腔不甘皆压在心头,简直要让他喘不过来气,他双手紧紧握着,几乎要将掌心抠破,良久才终于平息。
云未行见状长舒一口气,将鞭子放回后腰,又将短刀放进靴子,一边道:“当初我们追查的那个赵江,是十二月的末首,本名暮冬。我在知道这个线索之后便让月通天偷偷替我调查无踪楼十二月的线索,那无踪楼众所周知是个杀手窝,里面每年便会从外界买入不少孤儿加以训练,培养成出色的杀手,而这些杀手中最厉害的十二人便称作十二月,以季月之称命名。但十二月只是一个代号,无踪楼有个规定,十二月的位置可以任何人坐,所有杀手只要是觉得自己能力足够强大,便能挑战十二月任意一个,赢了便可上位,若是输了便是死无全尸,由此可见这十二月在无踪楼中的地位。我当初查到的时候以为未必活遇上,所以也不曾同你说,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性碰上两个,果然人不可心存侥幸,万一天黑走夜路,绊脚掉下河呢,以后可得小心再小心了。”
他犹自感叹,凌风澈在一旁悄无声息地看他,一身军衣早就被银蚕丝刮得破破烂烂,就剩下裤子尚且完好,相较于自己,云未行在方才一战中真的替自己挡下了许多攻击,即便他心里有诸多疑问,但是在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也只得烟消云散了。
“遇上了也好,只要有机会遇上,就代表我们离无踪楼的线索越近了。”凌风澈望着那些出去追击却无功而返的士兵,静静地说道。
云未行看了他一眼,默默叹息,“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切真相都会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