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手边早就凉透了的清毒药,云未行微微叹了口气,将那已经失了效力的药汁倒了,找了个小捕快帮忙转交了一瓶伤药进去,眼看着小捕快送完出来,这才旋身便回了凌府。
后来的几日,云未行几乎都瞧不见凌风澈的身影,他日日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了,直工作到半夜才回来有时甚至直接在京畿司衙门里待一个晚上。
从玉井他们那儿,云未行算是打听到了一些情况,原是京畿司呈交花楼案的真相始末之前,就先按兵不动,偷偷调查了杨家、金家,还有奉家三户人家的情况,牵扯出了许多令人发指的恶行不公,诸如侵占良田、欺男霸女等等恶事,京畿司收集好了证据,然后随花楼案一并呈给了圣上。
当今圣上虽年轻,少年登基,但却是个十分明事理,讲律法的君主,查看了这厚厚一叠证词卷宗之后,当即下令将这三名大臣下狱,京畿司连同刑部、吏部一并严查此事。
为此,凌风澈这几日往返于三处衙门,时不时还要进宫面圣,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云未行担心他伤势未愈便如此操劳,想了想,还是又制了一方药丸,方便凌风澈办公时随身携带,交给玉井时,还千万嘱咐她盯紧了凌风澈,要看着他吃下去才行。
玉井这些天同云未行相处下来,也渐渐发现此人还是与她之前所想的贼眉鼠眼的奸滑小人是不一样的,他为人乐观肆意,虽有些油嘴滑舌,但本性不坏,加之他还曾救过他们统领,那便算是他们半个救命恩人了,所以这些天下来,玉井对他也总是笑脸相待,对于他亲手制药给凌风澈,玉井自然不敢怠慢,点头称谢,当下便送去给正在议事堂与刑部吏部几位大人商议事情的凌风澈了。
而这些天,云未行自然也没闲着,他先是将京畿司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遍,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构造,同时也跟这里大大小小的捕快伙计都认识了个遍,上上下下都打好了交道,虽然也有不太搭理他的,比如上回在回廊将他逮了个正着的捕快子午等人。
许是之前有过节,这几个捕快大哥对于云未行的热情总是显得冷淡的很。不过这几位都是凌风澈手下的得力干将,若真的能轻易被人收买了,大概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好在云未行脸皮够厚,别人不搭理他,他也不会往心里去,倒是太过热情,有时反倒是有些痛苦的,比如斤叔。
自从上次他失口在他们面前讲解了赤焰红莲的药性特征之后,斤叔就跟发现了宝贝一样,三天两头跑来找云未行问关于各种毒药的药性,以及毒死人之后又有哪些情况发生,问的问题都十分刁钻古怪,搞得云未行很是头疼。
不过对于斤叔这把年纪还如此好奇,云未行也是十分佩服,因此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仔仔细细地都为其解答,时常说的斤叔老泪纵横,一面哭,一面奋笔疾书,记录下来这些宝贵的知识。
这不刚从斤叔那儿出来,就看见凌风澈一身金虎玄色官袍,带着一大波捕快大步流星地往衙门口走去。
顺手拉过来一个,云未行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急急忙忙的……”
那人急着出任务,扫了一眼,发现是老熟人,便也直接道:“还不就是花楼那案子,牵扯出来那三位大人的污糟事儿,方才刘大人跟统领还有吏部刑部几位大人联名上奏,参了一本,证据确凿,圣上震怒,下旨将那三人斩首示众,现在要我们去缉拿这三户的牵连家眷,直系一并发配边疆苦役,还要去罚没家产呢,哎呀,我不跟你细说了,我得赶紧跟上去了!”
说完那人拔腿就跑,云未行在后面喊了几声,那人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跑了。
云未行莫名其妙道:“也没见着开堂审案呀,咋就下了圣旨要斩首了呢?”
斤叔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悠哉道:“这官儿越大,自然牵扯进去的利益关系越多,朝堂之事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随便一个小官都能牵扯出一桩大案要案,更何况这三位都算是深居高位的重臣,他们的利害关系可就不一般了,有些甚至还跟上头的那些贵人有牵扯,即便是圣上知道了,对于那些暂时还不能动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所以越是如此,便越不会如平民百姓那般开堂审理,免得到时候撕破了脸皮,大家都不好看。我听说这次刘大人他们也是费尽了心力,才找到了一丝一毫的证据,最后顺藤摸瓜才将他们的一网打尽,可谓是艰难重重,能如此顺利也是不易啊。”
云未行看着斤叔如此经验之谈,感觉自己像个学生一般受益匪浅,哦道:“原来如此,到底这京畿司不同于其他衙门,连办的案子都如此牵扯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