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行缓缓地从门后面露出头来,讪笑着,忽又想起正事儿,忙拿出手里的药碗,殷勤地跑过来,递给凌风澈,笑道:“我也没听见什么,我就是来给你送药的,见暗卫在,就在外边等了一下,时间不长,这药凉得刚刚好,你快喝了吧!”
说着又往前推了推,示意凌风澈赶紧喝,凌风澈皱眉看了一眼漆黑的药汁,那股子腥苦的气味直冲脑门,让人望而生畏。
他伸出两指摸了一下碗壁,确实是温热的,微微发烫,显然是刚煎好不久的。
抬眼看了看笑得一脸荡漾的云未行,凌风澈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拿去碗,如同壮士断腕一般将汤药一饮而尽,而后眉头便没有放松下来,口中的苦涩霎时间浸透了全身,连后背都不自觉地冒出一层细毛汗来。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包花生酥糖,凌风澈诧异地看向递糖的云未行,只见他笑道:“方才买药的时候,顺带一起买的,我尝过,可好吃了,吃了药,嘴里发苦,吃块这个解解苦。”
凌风澈愣了愣神,到底接过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瞬间嘴里的苦涩被甜味一丝丝地代替了,而后是醇醇的花生酱香,还有酥糖特有的油脂香,一下子就极其霸道地抢占了他口腔里的味觉,让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熨帖。
云未行见他眉头舒展,也高兴地拿起一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的欢快,一面还不住地夸自己有眼光,买的好。
凌风澈就这么静静听着,二人都享受着这难得的一次平静。
翌日,二人再次出发,启程回京都,可一路上云未行就只见他跟凌风澈两个人,还有他俩现在赶着的这一辆马车,却没有其他人的踪迹,于是好奇道:“不是说要带着所有涉案人员进京候审吗?,怎的就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上路啊?”
凌风澈吃了药,身体恢复了□□成性格也就跟着恢复到了先前的淡漠,看了好奇的云未行一眼,倒也不藏着掖着,只像是陈述事实一样,淡淡道:“我昨日已经提前让暗卫带着赵江尸首还有证人等,一起回京了,赵江身份已经暴露,以无踪楼的情报传递,应该这几日就会知晓此事,为保证无踪楼的信息不被走漏,他们势必会派出精锐前来阻拦,而这一路回京,我是诱饵,你要是想跑,现在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云未行差点没让凌风澈这番冷淡话语给气晕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淡然的凌风澈,心想,您老还真是舍己为人,公正无私啊!
明知道无踪楼的杀手要来暗杀,还敢独自一人大张旗鼓的上路,怕不是嫌自己命长!
可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凌风澈的样子,实在不似说谎,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当这次的诱饵了,原本还以为凌风澈是身体不适才选择的坐马车,现在看来却是早有预谋,只怕他现在应该更希望能遇上无踪楼的杀手才对!
赵□□,无踪楼的线索残缺不全,他正是时候要找到新的线索,如此反倒正中下怀,所以才一脸的风轻云淡。
云未行习惯性地咬了咬指甲,思索了片刻,一拍车辕道:“不行!我云未行是哪种不仁不义的鼠辈吗?兄弟有难,我当然要鼎力相助,否则将来如何在江湖上混呢?凌捕头放心,这一路由我来陪你,保证让你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凌风澈斜眼看了看他,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算是默认了他的陪同。
云未行却得寸进尺,凑近了小声向凌风澈道:“只是到时候凌捕头别忘了我的特捕令了。”
凌风澈无奈地侧头看向车子另一边,“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必当不会反悔的,等事情办完,我辩便会向刘大人申请的。”
他僵着身子坐在车辕的右边,手里拿着鞭子断断续续的抽打着马匹向前,姿态别扭的很,不过云未行不在意这些,只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特捕令终于有着落了,便又是一阵高兴,也不在意凌风澈的异常。
两人一路慢慢悠悠地走着,起先走的是官道倒也安稳,可出了州府,便是一大段的密林山路,一路上便开始有些不太平了。
是夜,云未行跟凌风澈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没能赶到下一处落脚的客栈,没办法便只能就地找一个树林休息一晚。
他们来的时候骑的是快马,因此花的时间较短,而回程用的是马车,本就缓慢,加上凌风澈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进程,所以现在都快过去三天了,他们也才走过了整个路程的一半。
云未行拿着柴火,一面添柴,一面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你说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动手啊?都等了这么多天了,还不出现!”
他小声抱怨着,在知道了凌风澈要引无踪楼的杀手出现的时候,云未行就陷入了一种无比纠结的循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