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母气的一个仰倒,心知,今日若不能解释清楚,以自己儿子的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脾气,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殷母想清楚后,便果决开口:“你可知,你如藿阿姊,今日生产血崩,差点一尸两命!”
殷泽文闻此,也不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一言不发直直挺着了,急忙开口问道:“如藿阿姊!如藿阿姊她!……”
殷老妇人截过殷泽文的话头,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胡乱猜想,开口解释道:“安心,昨日多亏有如藿在,她发现及时,调令得当,你如藿阿姊和她刚刚出生的婴孩,都平安康健。”
“换言之,泽文,你当舅父了!”
“我当舅父了……我当舅父了??”
殷泽文似乎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有些失神了,只是嘴里喃喃地重复着新老夫人的那句话,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
殷夫人看着自己这个欢喜地仿佛失了智的长子,本就气不顺的她,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不由地开口刺道:“是啊,在你如藿阿姊拼命生产和你葵娘妹妹竭力救助后,你是当舅父了,但你这舅父,拜你新妇所赐,可是差点就没做成呢!”
殷泽文听闻此话,瞬间抬头,速度极快,快到主位上的诸多长辈们都有些担心殷泽文会不会因此闪了他的脖颈。
殷泽文抬头看向如此说的殷母,眼睛里盛着的疑问之意浓厚且清晰。
而殷夫人确实也接收到了自己儿子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你如藿阿姊在生产之前便已有血崩之兆,故而,如藿此次的性命之危,源头实非是你如藿阿姊自己不小心,毕竟再多的小心,也架不住有心人暗害。”
“如藿这次是被人刻意谋害的!”这句话,殷夫人说的语气恨恨。
殷泽文定定地看着殷母,开口的声音嘶哑干涩,“有人暗害?阿母意指何人?”
“我意指何人?”殷母将视线从程嫣身上扯下,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我意指何人?殷泽文,你是痴了还是傻了,我说的如此明确,你到了此刻还在问我,我意指何人?!”
“殷泽文你怕不是真的得了痴心疯了,还是说这程家娘子会西南地方的巫蛊邪术,把你的三魂七窍都夺了去,你难道真的要为了这个刚刚入府的外姓女娘,而将从小与你一起长大,血脉相连的亲生阿姊都要弃之不顾吗?!”
殷母质问殷泽文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一句殷母的几欲吐血!
殷泽文看着自己的阿母被自己气的差点呕血,不由得跪行上前了几步,想要看察自家阿母的状态。
殷夫人退后两步,将身子靠在后面的案几上,一只手撑住桌面,另一只手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气血。
殷泽文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阿母,满脸焦灼却不发一言。
松涛堂在殷夫人的接连质问后,突然陷入了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的l安静中。
殷夫人在心绪稍微平稳一些后,缓缓地坐了下来,她看着跪在下面,满脸担忧地长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自夸,不管是她,还是京中其他各府的夫人们,都觉得自己的这几个孩子出落成长的令人很是满意。
殷氏这一代的两个女儿就不说了,那皆是名满京华,才学,样貌,品性,那都是有口皆碑的。
哪怕是和他两个姊妹比较起来都较为平庸的自家长子,那在各家贵府豪门的主母眼里也是为自己女娘择选夫郎的上上人选。
为什么?
除了世俗当中所认定的那些家世背景等等外在因素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的这位儿子,他是真正的端方君子。
温厚良善,重信重诺,这两个词就仿佛全然是为他量身所制的一般。
故而京中凡是消息灵敏的世家主母,都曾暗搓搓地为自家的女娘考量过与殷氏的殷泽文结亲。
如此这般打算,背后的想法也很简单,殷泽文各项条件门槛都已达标,且人都极为敦厚良善。
自家的女娘嫁过去,不能说是,两人一定会恩爱非常吧,但殷泽文一定能做到尊重爱护其结发妻子,那一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定是跑不了的。
至此便是身为各族身不由己劳心又累身的宗妇们能为自己的女儿,侄女所找寻的最佳出路了。
儿子如此性格,最为阿母的殷夫人曾经很是骄傲。
但曾经觉得极好的温厚敦良重信重诺放到眼下这个情景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令人愉悦了。
但还能怎么办呢,这样维护妻子的殷泽文,才是众多宗妇所看好的,才是殷母为之骄傲的,才是真正的殷泽文啊!
殷母叹气过后,认命般地开了口:“说吧,今日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想来你也是不肯罢休的吧。”
殷泽文向前跪行了几步,稳住身子,然后向主位上的父母长辈行了叩拜大礼,礼毕,殷泽文扬声问道:“阿母,您如此确定此时是嫣娘所为,可有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