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沈淮舟,步履轻松,继续若无其事的走到洗手的水池前,打开水龙头。
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双不断交叠搓洗指甲修剪整齐圆润的手指像是被打了一层柔光滤镜。
修长,好看。
这双手,自从摸了那枚奇怪的药后,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隐隐总是能够闻到那奇怪的血丝味,挥之不散,让他有些难耐。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悠闲低头认真洗手沈淮舟感受到了什么,倏然抬起头,深不可测漆黑的眼瞳定定的盯着镜子中的人。
神情中像是黑夜里感受到危险的猎豹,充满警惕。
可是,诺大的镜子中,只有一个静静站着的青年身影,耳边水流的声音在哗哗作响。
镜子里那人穿着蓝白病服,普通的病服不仅没有减少青年精致的容颜。
反倒为他增添一份病弱感,单薄修长的身姿让人移不开眼。
就这样看了半晌,镜子里的青年眼神微眯,不断地打量着什么。
但,寂静的空间里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沈淮舟平静淡如湖的眼中闪过些疑惑,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隐约的感觉到有人在看他。
那种被视线注视的感觉极其强烈。
垂下头继续细致的洗着手,沈淮舟漫不经心的想兴许是他神经太过敏感了吧。
可,他垂下的微眯的眼睛却不是透露着不同的情绪。
沈淮舟不知道的是,在他低头的那一瞬。
原本镜子中的青年漆黑的瞳孔中,却多了一丝金色的光辉,像是一抹藏在黑色眼瞳的另一金色瞳孔。
不过,那抹金色一闪而过,让人难以捕捉。
洗完手,甩了两下水珠,沈淮舟刚准备抬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冷意传来。
那透骨的寒意瞬间侵袭全身,穿过骨头带来透彻心扉的凉意,让他身形不由得一顿。
浓密的睫毛微动,沈淮舟缓缓抬眼看向面前的镜子。
只见,镜子正对的门口,赫然出现一道身影——是刚来过病房,让他们吃药的护士。
藏在拐角,背光着光的人,身后一片漆黑,仿佛被一个阴影笼罩住了一样,模糊她的神色。
惨白的脸与死死瞪大的眼珠,在黑暗中却是那般明显。
这突如其来惊悚的一幕,让人忍不住胆颤心惊。
谁也不知道,她就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沈淮舟从镜子与那名护士对视一眼,不断压抑着心中的冷意,手指卷缩,转身,镇定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我要是没记错的话……。”
沈淮舟手指往上指了指,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道:“这里…应该是男厕所吧。”
护士灰白着脸站在门后,维持着姿势不变。
阴森的语气在分外安静的空间内响起,质问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呆着,要休息了。”
“嗯…?”
沈淮舟撇了一眼系统上的时间,疑惑,轻歪了一下头,不解道:“可是现在不是才六点多么,怎么……。”
沈淮舟话还没说完,划过厕所窗户的视线猛然一顿,瞳孔剧烈一缩。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在他刚才洗手的时候,天还是有点亮光的吧。
可是现在,外面的天,像是被浓墨重染,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就像是一瞬间被巨物吞噬,沉重而又压抑。
“天黑了。”
护士干裂起皮的嘴唇向后咧出一个巨大的笑容,那弯曲的弧度像是要咧到耳后根,尖锐刺耳的声调,透露出她满满的恶意。
仿佛‘天黑了’对她来说,像是一份难以掩饰的喜悦。
黑夜,意味着各种肮脏恶意可以肆虐,在黑暗笼罩掩藏,它们可以肆意蔓延,蚕食一切,享受属于它们的极乐天堂。
蓦然听见这样一句突兀的话,沈淮舟神经瞬间紧绷,眼底涌现警惕与防备,垂在身旁还带着湿润的手暗然收紧。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沈淮舟收紧的手指放松,但身上紧绷的肌肉,诉说这他没有放下的防备。
垂落在额间细碎的碎发微遮眼睛眯了一下,沈淮舟平静开口道:“我只是来洗个手。”
护士收敛了僵硬的笑容,面无表情冷漠道:“二楼也有厕所。”
“啊……可是…。”
沈淮舟清秀的脸上闪过无辜,“二楼的厕所水龙头坏了。”
“所以我才到这里来的。”
“难道,这是不可以的吗?”沈淮舟清透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那护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