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听见这声熟悉的吴侬软语,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声音那么像当年母亲哄年幼的自己用的口吻。他想了想,又闭上眼睛,不知为何,经历了这么多时日的磋磨,周瑜反而很怕见到袁绰,尽管她常常在夜间潜入他的梦乡。他内心已经坚定,袁术非成大事之人,也非一代明主,早晚他还是要向着伯符而去。那才是他志同道合,生死不渝的挚友和兄长,也是他准备为之效死命的明主。
眼前的难题是阿绰怎么办,在黑暗的诏狱中,他彻底地反省了自己的幼稚。无论如何,袁绰是袁术的嫡长女,视为掌上明珠的珍宝,再对父亲的作为不满,也难以割舍父女深情。而且自己也不可能逼迫袁绰作这个残酷的选择。既然父女血亲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爱恋之情。让袁绰忘记自己,让她移情别恋,或者让她恨自己,都可以帮她了断情思,日后也有个不会两难的抉择。
为此他已经做了准备,当年送给含光宝剑的珠花被人利用,他早就知道却没有制止,不料袁绰却对自己信任不渝,这份坚贞的信任让周瑜动摇了,不想再伤害心爱的阿绰,谁知在他改变了主意时,却又发生了谢阿姝的意外。真是命运弄人。后来袁绰探狱昏倒,让周瑜彻底明白了袁绰难以自拔的深情,本想迅速斩断情思,看来对女子,特别是对袁绰这样的痴情女子是一场致命的打击,周瑜暗自下定决心,慢慢地疏远,或许才能给阿绰一个未来。至于他自己,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再爱上别的女子,他无从知晓,只知道从今往后,他会很久很久都不敢触碰男女之情。
“阿瑜,还痛么?这是御用的薄荷膏,镇痛止痒都有奇效,你翻个身,我再替你涂抹一遍。”
“不用,谢谢。”周瑜冷冰冰地说,
可是他声音微弱,在袁绰听来,根本没觉出冰冷的拒绝之意。还以为他不痛了。
看见周瑜微皱的双眉,她突然顿悟,阿瑜极爱干净,一定是他觉得自己很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