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姨走后,林崖问苏芷清:“刚才看到蟑螂,你居然都不害怕?”
苏芷清不解:“蟑螂有啥好怕的?我连老鼠都踩死过。”
苏芷清上六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班级大扫除,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一只灰老鼠,全班男生女生都尖叫不停,她虽然也感到害怕,但从小就没尖叫习惯,所以在众人眼里就像一个异类。
当她抬脚,把逃窜中“送上门来”的老鼠精准无误地踩死后,收获得不是掌声一片,而是窃窃私语——
“她连老鼠都不怕,真可怕。”
想到此处,苏芷清问林崖:“怎么?女生就该害怕蟑螂吗?”
“只是发现你没有变,从高中到现在,你还是处变不惊的你。”
“高中?发生过什么吗?”苏芷清想不起来自己身上发生过“处变不惊”的事。
“有一次中午去食堂的路上,好像是高二吧”,林崖想了想,继续说:“一只大甲虫,我说不清具体名字,停在你肩头,李帛雨看到后吓得退后几步差点撞上我,而你,居然很淡定地弹了一下甲虫,让它飞走了。全程都是冷静脸。”
“啊?”经林崖这么一说,苏芷清想起来确有其事:“好像……是吧。我都忘了,你居然记这么清楚。”
“走吧,我们去吃晚饭,今天赚到钱了。”林崖从口袋里取出几张蓝色十元纸币。
“我回去吃了,赚了钱别着急花,能省则省。赚了多少?”苏芷清问道。
林崖数了数:“确实不多,扣掉成本,可能只有四十多吧……”
“万事开头难嘛,也是好几杯CoCo奶茶钱,挺好的”,苏芷清安慰道:“那我就先走了。”
林崖送苏芷清到楼下,俩人道别,约明天再见。
苏芷清走到路口回头,见他推着三轮车往住处走,夕阳下的他不再是明媚少年,生活的苦难加重了他的深色。
***
苏芷清坐公交车到家时,父亲已经吃完饭出去找老朋友唠嗑了,母亲也正在洗碗。
她说了声“回来了”之后,便坐在餐桌前吃饭。
母亲拿着洗碗巾过来擦拭桌子,见她耳朵上突然增加了色彩,便问道:“耳钉,是纯银的吗?”
似曾相识的场景,苏芷清敷衍回道:“嗯。”
没想到,母亲摘了洗碗手套,亲自上手检查耳钉:“我看不像纯银的,你这不就是街边摊的那种吗?看着像钻,其实都是塑料。”
苏芷清沉默应对,吃饭加速。
“跟你说话呢”,母亲干脆坐下了:“你现在回来晚,又不和我们沟通,你想怎么样?”
苏芷清无语地看着母亲:“你说耳钉就说耳钉,什么叫我想怎样?我不想怎样。”
“你把耳钉摘了,对耳朵不好。我那对金色的,待会儿给你。”
苏芷清放下碗筷:“我说过了,你那对很丑,我不喜欢,你为什么又要给我?你自己戴啊!”
“金色的看着富贵,你们小年轻戴着好看。你什么态度?”母亲立刻变脸:“从初中开始就这样,回来就不说话,说几句就开始吵,有你这么和父母说话的吗?”
“我说什么了?”为了阻止母亲的滔滔不绝的说教,苏芷清压抑住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我只是说,我不想要你那对耳环,我耳朵戴不是纯银的不要紧,又不过敏。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吃完饭,我待会儿还有事。”
“每天都这样,下班吃完饭就往楼上跑,一天天不知道在忙什么,以前上学的时候也这样,看似很认真,实际不知道在干嘛。”
苏芷清感觉自己即将抑制不住情绪,立刻扒完饭起身上楼,不顾母亲在身后对她淡漠亲情的斥责。
上楼后,她呆坐在电脑前,对自己又将经历一遍与母亲的“战争”感到悲哀。
她很想像那时候一样,把心中积攒已久的想法一股脑儿借着冲上头脑的热烈情绪大声嚷嚷而出,却因没有契机做催化而又变得怯懦,生怕自己的冲动将关系变得更糟——虽不至于像林崖和他父母一样决裂,但一定也将变得修复难度更大。
苏芷清觉得没精神,便先去洗澡让自己清醒了些,回来后打开Sai,稍微花了几笔后,才觉得手上的感觉又回来了。
苏芷清在原来那幅“公主切的自己”基础上进行了姿势的修改,这让画面更加和谐,加之穿越后练习画画的肌肉记忆犹在,如今作画的速度已大幅提高,不多时,一幅五官比例更协调的自己就完成了,并且因为是软件作画,所以上色更方便。
苏芷清喜欢不那么明艳的色调,所以这幅画整体就是黑白灰为主,并以她喜欢的绿色做背景点缀,让画面在简约中不失锦绣。
她在画面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后,打开微博上传了,她加了几个比较热门的标签。
这是她清空微博后的第一条内容。
苏芷清看了看主页上关注的知名画师的微博,有几位发了几个月甚至一年前接单的、现在可以公之于众的人物设定图。
她希望自己,终有一天也能如愿以偿接到大单子。
苏芷清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九点半,便再次新建画布,准备设计摊位的横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