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学费,不也是他们赚得?不然,你怎么上学?怎么转校?!还有你的零花钱?!不花他们的钱,你怎么生活?”作为打工人的苏芷清深知钱财来之不易,即使是自己经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听到林崖这么说,苏芷清有些不悦。
曾经,苏芷清和他一样,不知道个中辛苦。只知道家里不富裕,却不知,这种不富裕也是在父母的支撑下才没有垮掉。
“有时间给他们打钱,没时间来家长会吗?赚钱那么重要吗?以为寄几箱牛奶、送几包吃的,就是关心我吗?”
苏芷清读懂了他话语中隐藏的意思。
他和苏芷清一样,藏了满肚子要对父母说的话。
“你为什么不把想法,照实跟他们说呢?”苏芷清问他:“你希望他们能来,不是吗?”
“又不是没说过。但是他们没有当回事,所以,没必要”,林崖靠在椅背上说:“小学的时候,他们也不来家长会。过年难得回来一次,我把在学校受到嘲笑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他们却轻描淡写地说‘都是小孩子的胡话,睡一觉就忘了’。直到初中,我流了血,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难得的一起出现在学校。可是后来,等我的伤痕结了痂,他们便也忘了我的疼。”
一些父母总认为,作为学生的孩子们,心里只需要装着学习。学习能有什么烦恼?学校会有什么事端?一旦和他们说一些自己的想法或是身边事,他们便会以“不关你的事”、“好好看书,想这么多”或者“你是不是也参与了”等等,在他们看来平平无奇,实则十分伤害子女感情的话语,来终止这场对话。
苏芷清没有遇到能耐心倾听并认可自己想法的母亲,也只有一味附和母亲的父亲。
小时候,苏芷清和父母之前的对话总是心平气和,她会把学校发生的事情告诉母亲,哪怕是到了初一,苏芷清也会把被人欺负的事情告诉了父母,希望他们能为自己出面。
然而,他们却将责任归结给了苏芷清,是她自身做错了事。
如果把林崖父母说得那句话看成夏日蝉鸣——呱噪的,令人心烦,那苏芷清母亲当年说出的那句话,无疑是冬日的冰凌——极寒的,扎入手心,痛彻心扉。
她说:“是不是你惹他们了?”
自此,苏芷清不再诉说学校里的任何事,饭桌上也只是敷衍的用“嗯”“好的”“没事”来应付。
进入高中后,住宿了,所以苏芷清更少和父母沟通,要不是重生,她是不会斗胆在饭桌上说“考美院”这种话的。
“这一点,我同意。”
二十二岁的苏芷清,人生依然被母亲掌控,又有什么理由去反驳这个观点呢?
“一整天面对各科老师我已经头大了,还要我去补课?我肯定不会去的”,林崖编辑了最后一条短信后,把手机关了:“苏芷清会用苏芷清自己的办法,提升成绩。”
“什么办法?”
“比如……晨读?而不是睡觉?”
“这可是你说的?我会监督你的!”苏芷清一掌拍在他的肩上:“有志气!”
***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直至期末考,苏芷清和林崖每天都是早上率先到教室、晚上最后离开,并且把李帛雨和何骁也拉入了学习队伍,然而他俩,前者只坚持来上了三天夜自习,后者仅坚持了三天早起。
为了提神醒脑,苏芷清和林崖买了一大盒速溶咖啡,一开始挺有效果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咖啡的作用没那么明显了。
有一天晚上,苏芷清实在困得不行,跟林崖说想小憩十分钟,老师来检查的时候喊醒苏芷清,便趴在桌上,贴着用教材堆叠得成的“枕头”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苏芷清想喝水,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伸手拿到了水杯,接着准备倒进嘴里。
“喂,在干嘛?!”是林崖的声音。
与此同时,苏芷清也感觉到有“雨水”滴落在苏芷清的耳朵上。
苏芷清醒了:“怎么……下雨了?”
“你睡迷糊了,把水往耳朵里倒。”林崖正抓着苏芷清的手腕,阻止苏芷清的愚蠢行为。
“啊?”苏芷清看看四周,好在大家都在做考前冲刺,没人注意到苏芷清的蠢样。
“太好笑了……”林崖笑道:“差一点就拍到了。”
“你没拍吧?没拍吧?”苏芷清紧张地确认,去抢他课桌肚里的手机。
“没有,没有,拍糊了,没拍到。”林崖盖住手机。
“你删了,你快点删了,太傻了,快点!”苏芷清压低声音说,掰着他的手指,试图去掉这层“覆盖物”。
“下课再删,让我给何骁看看。”
“你敢!……删了!快点!”苏芷清的声音渐大。
正巧巡查老师经过,他呵斥住苏芷清们:“干什么呢!”
苏芷清慌忙收回了手,端正坐姿,林崖也把手机往更里面塞了塞。
“不许说话!再说话,出来说!”好在巡查老师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说完这些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