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崖比起来,苏芷清的故事里没有反抗精神,只有忍让和承受。
和人疏远,也是从小学开始的。
四年级的时候,苏芷清听到从一年级开始就十分要好的两位朋友偷偷说“我们假装和她好”,原本苏芷清没在意她们口中的“她”是谁,直到每天放学后的她们,会找各种借口比自己先走,再也不会和往常一样带苏芷清一起去家里做作业。
那时候,能够一起上对方家里做作业,是友情的证明。
后来,路过他人的闲谈时,苏芷清才知道,原来她们以为自己的母亲会提前将试卷给她,这才让她考出了好成绩。
可是,苏芷清的母亲虽然是小学老师,但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并且,苏芷清读书的学校,和母亲任教的学校根本不是同一所。
苏芷清找她们对峙,她们却一点想听解释的想法都没有,甩开她,不再理会。
于是,苏芷清觉察到辩解中无力的部分,开始与沉默为伍。
到了初中,因为环境的变化,苏芷清有些不适应。土气的外表也在相对时尚的班里显得格格不入。即使想要挽回和同桌的关系,也因为外界的声音而无法修补“莫须有”造成的裂痕。
除了被疏远,也会有人在她的桌子、椅子上洒水,最过分的一次是,苏芷清的椅子上,粘着无数条被恶意撒上得黑色钢笔水。
值得庆幸的是,肇事者们见苏芷清对这些“恶作剧”无动于衷后,也渐渐失去了兴趣,苏芷清的桌椅干净了三年。
只是,苏芷清也孤独了三年。
自此,苏芷清与人交往愈加寡淡,因为她不想失望,更不想被伤害。
***
“我们,算不算难兄难弟?”林崖听完,问道。
“哈哈……算吧。几乎相似的遭遇。不过你那是被人嫉妒,我这纯粹是因为土而被嫌弃……这么一想,我好像更难过了”,苏芷清无奈地说:“所以我才想变得更像女生一点,你知道吗?初中的时候,我不怎么照镜子,所以并不知晓裙子和发型极度不配,在学校的时候,没少被人议论。短发,对我来说,很讨厌。”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吧,恭祝苏老师打败丁一帆,说出心底事释放压力。”
俩人拿起可乐,干杯。
“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摔门而出吗?”林崖喝了口饮料 后,问苏芷清。
“因为……你和你的前女友,哦,不对,那个女生,吵架了?”他竟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不是吵架,是再次被人不信任。就和你初中时候,同桌因为听信别人的流言,而离开你一样”,他平静地说着这件事,好像主人公不是他:“可能有些好笑,但……我一直不承认这是恋爱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不相信友情,所以,想尝试爱情。所以,我没有付出真心,如你所说……我是渣男,在这件事情上,我承认这个称号用对了位置。”
苏芷清尴尬地笑了笑。
“然而”,他继续说:“我明白了,只要是人,就没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她不愿意相信你,再怎么解释也没用。”
苏芷清安慰道:“不过,这些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
“是啊”,林崖看向苏芷清:“而且遇到你之后,我感觉……你,很特别。”
“……或许吧?”
“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没有什么隔阂,就好像认识我很久一样。帮我学习、替我解围、现在又说了你的创伤故事,仿佛……一直在付出,并且不求回报。”
“那你呢”,苏芷清把问题抛给他:“你把心底事说与我听,明明才认识我一个多月。”
苏芷清想,和你说我的事,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冲动,是理智暂时的回避,让那些话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
而你,似乎在无条件信任我。你不称我为“朋友”,可你的这些话,都只该说予朋友听。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
“是啊……”,苏芷清举起可乐:“为‘惺惺相惜’,再次干杯!”
***
夜自修结束,苏芷清收拾好桌面正准备出去。
林崖走了过来问她要画册,苏芷清从桌肚里取出递给他。
只见他在第二页的右下角写了四个字“患难之交”和今天的日期。
“你又为我确定主题了?”
林崖点头:“既然是喜欢的事,那就坚持下去。”
这时,教室门口有人找苏芷清。是高一上学期的那两位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