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望出短差回来做完了家务,又忙着处理剩下的合同审批,吞了几口饭又去赶视频会议,进书房前手扶了扶眼镜,提醒她们:“要微笑。”
“笑容解决一切。”
当然是笑不起来,乔青融饭桌边听了三句话就失去了胃口。
“她早晚回家管我屁事。她和我以后分开走。”
筷子落在桌上,她嗤笑了一声,还在生气:“宁玩冬晚回家不是很正常嘛。毕竟这是她邻居家嘛。”
“你昨天自己提的。怎么不自己说。”
乔青融心里满是厌烦,宁玩冬昨晚自己说的自己走,今天又告状。
反正只要宁玩冬在,这个家就安分不了一天。
宁玩冬筷子夹了三颗米饭,慢慢地放下筷子,“姨姨。是我自己要走的。”
宁玩冬昨晚跟乔青融沟通完后就跟姨姨说了这件事情。
但乔逢兰昨天看着剧,听见这话只觉得是乔青融在闹脾气,又想着家离学校不远,宁玩冬自己走也没什么危险性。
但谁想宁玩冬第一天自己走就回家晚了,乔逢兰很是心疼。
“装什么好人。”乔青融冷笑一声就回了房间,“虚伪死了。”
乔逢兰气得不行,“你再这样说话试试看。乔青融。”
最后温馨的玻璃灯下,只有两人坐在四方的长桌边吃饭。
乔逢兰抬眼看对面,宁玩冬垂着纤长的睫毛,光下肌肤细腻,小口小口吃着饭,直到把碗里的饭吃光了,才抬起脑袋对乔逢兰笑了笑。
乔逢兰眼里满是慈爱,她知道宁玩冬这是在等自己吃完。
乔逢兰既怕宁玩冬放学了乱走遇到危险,那她该会痛苦内疚死,这样对得起乔漾和小宁吗?
又怕宁玩冬出去玩慢慢地不那么亲家里了,她害怕她和家不再成为宁玩冬最依赖的存在,怕宁玩冬觉得孤单。
宁玩冬像她养在院里最爱的那棵树苗,给这株小树苗浇水修枝沃土,希望她长成参天大树,却又怕她随着种子飞远只看蓝天,高高的枝丫和蓝天相拥,就不会低头看看她了。
“闹闹要是永远长不大就好了。”乔逢兰感叹道。
宁玩冬跟她一起收拾餐桌。
厨房里,宁玩冬校服宽松漫过腰线,乖顺整洁地落在修长笔直的双腿上,四格灯落下暖白光,她站在光影里有着蓬勃的少女姿态。她乌黑的秀发简单的扎成马尾,勾勒出饱满圆润的头型,银纱的水流缠过她白糯的手臂,白瓷的碗一个个被洗的干净。
四周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夏夜的燥热被驱散驰走。
从和厨房案台齐高的小女孩,到如今的模样,好像确实长大了很多。
宁玩冬精致的五官似乎表情总是水润的,不会生气没有忧愁的模样。
乔逢兰看着她笑着对自己说道:“姨姨,我要长大的。”莫名感觉心脏酸酸的。
“好呀。”乔逢兰说,“再长高一些。”
*
宁玩冬把书包放在桌子边,趴在桌子上发了一会呆。
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和脑袋充满着各种情绪跑,两种情景在她的脑海里交错。
她整理不开的时候就喜欢在本子上写下来。
她握着笔无意识地写写画画,纸面像是长了朵徐徐盛开的墨色花,被墨字填空,围在正中的还是那个词。
长大。
处在成长过程中的人似乎是住在时空的肚皮里,被包在虚幻的脂肪外壳里前进,看不清自己被胃酸侵蚀成了垃圾还是变成养分输送回时间中。
成长变成了无定义的命题。
要怎样才能长成一个让大家都开心的人呢?
怎么才算合格的大人呢?
想不出的问题被单线程的思绪埋起来,她决定先把作业写完,然后好好复习。
毕竟,她刚进百程还落下了很多的课程,要努力跟上大家的进度。
作业写到一半的时候,宁玩冬掏出水杯喝水,一张红色的纸币被顺势掏出。
她才发现书包放水杯的网兜里塞了一张100元。
这张鲜红的纸币原来一开始就塞在了水杯前边,很显眼。
另一边的网兜里放了张草稿纸的边角。
【我会欠你钱吗?笨蛋。】
是柳柏塞的。
宁玩冬拿着笔把“笨蛋”划掉,又把钱放好,打算明天换成散钱,很节省地把纸条翻到背面当起了草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