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冠语沉静地坐着,脸上是不变的肃然表情。
卢季青颤颤巍巍地拿出在国外这些天整理出的资料,和国内查访出的那一份摆在一起。
一份漏洞百出,一份天衣无缝。
他重新看向秦冠语,“我们要用事实说话,不要主观臆断。你怎么解释这两份资料的差距?”
秦冠语垂眸,“如果是以前,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定会认为,他是我的某个仇家精心筹划送到我身边,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的。”
“无论是窃取商业机密,或者是扰乱我的计划……我依旧会把他安放在身边,顺藤摸瓜找出藏在他背后的人,寻找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像对待那些曾经被送到他身边的间谍一样,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甚至还会因为那张脸,对人下手更重。
秦冠语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别人都踩在他头上了,他不可能不反击。
“对,是应该这样。”卢季青敲了敲桌面上的资料,眉头拧紧,“你想到什么办法找出这次的幕后黑手了吗?”
见秦冠语沉默,他给出一点建议:“他母亲沈静秋,这个人很可疑。她和曾老爷子关系匪浅,但曾老爷子已经没了……我不是不尊敬逝者,但他们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两个人几十年的交情曾家那几个小辈也不清不楚,只知道个大概。你一定能确定她对你没有威胁吗?”
“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
“……你说你从前决不手软,那现在呢?”卢季青情绪激动地追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一厢情愿相信那种可笑的臆想,把你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投射在一个替身身上吗?他是谁送到你身边来的你都不知道!你就敢真的对他生出感情,秦冠语,你疯了吗?”
卢季青对某些事情也怀揣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但是他还是不会颠覆自己的世界观,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有证据。
“我……”秦冠语长舒一口气,眼神复杂,“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卢季青眉头紧锁,语气有些烦躁,“发生什么了?”
他一共出去没多长时间,期间还和秦冠语保持着紧密联系。这么短时间里能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发生这种变化他怎么可能不知情?
秦冠语从怀里取出几张有些褪色的纸符,缓缓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说了出来。
包括最初他或许是因为这些纸符梦见沈儒崚,在见到过刘道长之后,又因为从他那里得到的纸符,确认沈儒崚的身份。
卢季青全程问号脸,表情愈发不可置信。
“我……”
他凑过去探了探秦冠语的额头,诚信发问:“你没发烧啊!”
就算是烧糊涂了也不应该说这种胡话!
他脑海里闪过包括但不限于:秦冠语精神虚弱、秦冠语失心疯了、秦冠语被人下蛊了……等离谱的念头,最终迷迷糊糊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如果确定了他就是沈儒崚,你打算怎么办?”
“去告诉沈皖?”
“把他从他‘父母’身边接回来?”
“你了解他吗?”
“你了解他的‘父母’吗?”
“再退一步,即便他‘父母’也对你的行为没什么意见。你打算以什么身份迎接他呢?”
“普通朋友?死对头?暗恋者?”
“……”
一声声质问中,秦冠语沉默了。他紧紧皱眉,双手攥紧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卢季青,语气真诚,“我可以去追他。”
“……”
在卢季青破口大骂之前,秦冠语接着道:“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之后。”
卢季青:“……”
他觉得自己现在和秦冠语之间有壁。
他冷静下来,只当秦冠语犯了癔症。
放弃刚才异想天开的话题,转而问道:“容先生现在就在梧桐市,你要做的事情打算跟他提前透个底吗?”
秦冠语摇摇头,“暂时不要。他也姓容。”
这个答案在卢季青意料之中。
他长叹一口气,将摆在桌子上的资料全部收回来,好脾气道:“容牧一直觉得是被你阴了,正在找人准备报复你。他具体要做什么我会继续帮你跟进。有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我这一段时间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这几天别烦我,让我好好倒倒时差,睡个好觉!”
——
永春园外,刘道长越想越不对劲,盯着沈儒崚不合身份的西装看了好一会儿,拧眉问:“你今天穿这身到底干什么来了?”
这小子绝对不是心血来潮。
办事处的工薪水平,他跟沈武通沈静秋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早就摸清楚了。
沈儒崚这个小子才上来多长时间?攒的钱搞不好还没四位数,这套西装明显超出他的消费水平。
刘道长眯起眼睛,脑海中不住将永春园内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心情复杂道:“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不是我泼冷水啊,干你们这行的,最好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浅谈一下感情畅聊一下人生理想还是可行的,要是谈着谈着动了真格,那可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