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这时才宛如发现了生机,她不停咽着唾沫,手老远就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人依旧不为所动。
他是瞎子,看不见。
玉茗清着嗓子,咳嗽了一声,提高音量结结巴巴道:“喂……你……你可听的到我方才说的话了?”
那人仍旧不为所动。
他是聋子,听不见。
玉茗心中胆量不知不觉升了上来,她上前探查这人,才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
曾名扬整个神州与鬼界的陵光,曾受过万千人拜奉的朱雀,曾是一方天神的云涵,他在此刻竟失了五识。
他全然感知不到。
玉茗那一刻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她将脸埋在手心里。
她进了寒间炼狱根本就出不去,难不成真要在这里面与这死神面对面,何况人家根本就不能造成任何威胁,若是出了这巨石坑,外面的鬼她又斗不过,该怎么办?
就当一筹莫展之际,有鬼发觉了此地的异象。
“哪来的小鬼,竟跑来此找死!”
“我不是鬼!”
玉茗慌忙摆着手,可那群鬼不由分说就要上前将她收押,她紧张下竟连自己的法力都使不出,只得睁大了眼看着大镰刀落下。
电光火石间,身后串来一身影竟是直直将那大镰刀接下,这不算结束,云涵夺过镰刀将纷纷迎上来的群鬼打的哀嚎声不断。
群鬼抱头躺地上喝声喊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玉茗简直是激动的说不了话,就在这么短短时间,他就恢复了触感。
云涵嫌恶将刀丢在一旁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又顿在原地,忽而望向玉茗的方向,他眼珠子是金色,黯淡无光,最后沙哑问她:“不走?”
玉茗愣住,他是在问我?
转着头看了四周,最终确定了他就是在与自己说话,旋即就抬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究竟是有怎样厉害的本事,才能在一柱香里就恢复了五识,途中她在不远不近的地止不住偷瞄着他。
一路而来云涵只与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不走?”
第二句就是:“借波光绫一用。”
波光绫有法力,与白绫相同又不同。
而借给云涵的波光绫被他慢条斯理系在了双目上。
“…………”玉茗一下懂了,眼下这落魄不堪的“恶神”并非是恢复了五识,他只是强行动了身子,用尽身体记忆,或许他连现如今谁在他身旁都不知。
他只能听其声辨其位,勉强能开口说话,其余全靠着感觉。
而现如今她竟躲在了这四肢百骸几乎才刚醒来,还未完全恢复的“恶神”身后,她是害怕的可又没有胆子站出去。
只听云涵沙哑极了的嗓子再度开了口:“鬼界可没有天庭的神不能来此地的规定,所以还劳烦各位让出一条路,别将两边闹的不愉快。”
那小鬼哼哧了一声瞧着云涵,傲慢道:“千年前木大人下达鬼王令,从此鬼界与天庭势同水火,不再有干系,凡是有神仙到此即刻逐出鬼界,若是强行闯入生死不定,格杀勿论。”
一直待在云涵身后的玉茗露出头,觉得可笑,她极力拆穿这大话:“区区小鬼妄想弑神,谁给你们这本事?”
“神又如何?难不成天庭忘了曾经宗玄大人带领一队小鬼将你们这群神仙打的节节败退之事了?”
有小鬼附和着:“你们神官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这群鬼也不是任谁宰割,玉花神擅自闯入鬼界难不成想挑起神鬼的仇怨?”
玉茗拽紧了手中曼莎,她辩不出来话。
狂风作响,势有大事发生,云涵不知现如今的情形,一千年究竟改变了什么?
他记忆串联,鬼界与神州的仇怨何时结的如此深?竟对神官驱逐,格杀勿论。
想来对这群鬼讲太多和气都没用,云涵在他们越说越离谱时,插话打断道:“神州不是吃素的,各位鬼官若是今日将玉花神留在此处,怕是会给木擎平添不少麻烦。”
有小鬼高举头颅:“木大人说了,他最不怕麻烦。”
云涵没了耐心,他平复着又道:“这么说各位是不打算让路了?”
“是……”站在最前方的鬼只单说了这个字,下一瞬被踹进了墙中,途中误伤了不少鬼,可想这一脚威力有多大。
他们各个睁大了双目,完全没料到就这看不起的小瞎子竟有如此功夫,不过半柱香时间,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楼里横七竖八全倒了。
玉茗心里一下就顺了下去,就这么云涵带着她从寒间炼狱出来,又从诺大鬼界中带她走到了连接神鬼两界的弥沙河。
玉茗咽着话,颤颤巍巍道:“多,多谢陵光神君相救。”
云涵往后退却,当他转过身往回走时,玉茗壮起胆子提醒他:“木擎鬼王前些日子与天庭神官争夺一宝物受了重伤,现在估计闭关疗伤去了,寻不到他的。”
他不曾停留,渡向了那条永无天日的路,玉茗看不见他的脸,直至连背影都模糊,她才走向了弥沙河,从这差点要了她命的鬼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