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夫人无奈道。
“这种没影子的事,就没必要忧虑了,想想别的趣事吧。”罗老夫人哭笑不得,“正如惜桃和玉瑶所说,晋阳公主母女眼高于顶,说不定我们李家都去不了她们的眼呢。”
几位夫人、老爷低头应是,江夫人再次提起前几日在街上看到的情景,逗得罗老夫人和李太师开怀大笑。
澜意静静听着长辈们的欢声笑语,一双美眸盯着沈寻灿看了许久。
她想到了前世的沈寻灿……
前世的三表哥确有鸿鹄志,可惜郁郁不得志,在今年的秋闱落榜,从此一蹶不振,不再如今日般意气风发。
他生来高傲,自认为文采没有问题,只觉得是阅卷之人没眼光,不懂欣赏他的文章。他甚至认为自己是明珠蒙尘,只待一位懂得欣赏之人擦去明珠上的灰尘,让他重新熠熠生辉。
天不遂人愿,现实总一次又一次打击他,磋磨掉他的自信心,以及他最后的一丝尊严。
受尽耻辱的沈寻灿,最终放弃一切荣华,在隆化二十五年归隐山林,不理尘世琐事。
回忆到这里,澜意似乎觉得,沈寻灿前世的经历,反而让他躲过一劫。
李家覆灭,李家几位夫人的娘家无一幸免,沈寻灿亦难逃一劫。
澜意不知是喜还是忧。
她盯着沈寻灿看了好一会儿,连慕琛在她耳畔私语,她都未曾发觉。
慕琛见她迟迟不搭理自己,气鼓鼓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结果看到沈寻灿朝他礼貌点头。
“澜意!”慕琛叫着澜意,握住她的手,轻轻晃了一下。
澜意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看向慕琛,柔声问:“怎么了?”
慕琛本窝着一肚子火,气澜意不搭理自己,气澜意在看沈寻灿,不看他。眼下澜意眼神里倒映着他的模样,一双明亮的眼睛好似盈盈秋水,看得他内心什么火气都没了。
他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你多看看我,我喜欢你看我。”
或许,他就是过分在乎她,在乎到从来不会真的生她的气。
只要她看他一眼,与他说说话,他就喜不自胜,哪里还会想着生气?
澜意不明所以,笑着问:“你说的是什么话呀?都要当父亲的人,还这般。”
“那又如何?”慕琛不以为意,在澜意身旁咬耳朵,说:“等她出生了,我要天天缠着你。”
澜意脸颊泛红,“青天白日,注意分寸。”
“我只想让你多陪陪我,这也有错吗?”慕琛一脸委屈。
澜意拿他没办法,“没有错,好,你小声一些,别让母亲她们听到了。”
慕琛嘿嘿一笑,“澜意真好。”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没有仔细听罗老夫人的话,也不知道他们的话题到了澜意的身上,只顾着与此次紧紧相依。
沈夫人回道:“算算日子,下月底或者四月初,澜意就该临盆了。”
澜意下意识抚摸肚子。
这个孩子非常乖,几乎没有闹腾过,很少让她再夜半三更时难受得睡不好觉。
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与她朝夕相处八个月,她有点期待与她见面的那一日。
江夫人羡慕沈夫人和孙夫人“你们都有好福气啊!澜意即将临盆,澜诚前些时候又被诊出喜脉,好事一桩接着一桩。唉,也不知我的澜清,何时能有好消息呢?”
这下子,众人的视线不再集中于澜意的身上,而是转到澜清、宋晗二人身上。
宋晗满怀愧疚,很是自责。
“都怪我无能,未给母亲带来好消息。”宋晗道。
澜清神情平淡,眼底的笑意陡然消失不见。
“孩子只会成为我的阻碍。”澜清面不改色说着,眼神愈发得冷。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是被澜清这番话惊到了。
宋晗内心苦涩,他也很想有一个属于他和澜清的孩子,但眼下,他窥探澜清的神色,便知她意已决,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附和道:“澜清说得对,我都听澜清的。”
夫妻俩意见一致,做为父母,二老爷和江夫人摇摇头,暂时不提此事。
澜清心里不舒坦,不愿再屋内多待导致失态,站起身来行礼道:“铺子里还有些事,祖父祖母,孙女先去忙了。”
得到李太师夫妇的允准,澜清再无顾虑,径直往前走了。
宋晗连忙站起来,依次向各位长辈拱手,跟上前面的澜清。
江夫人愁容满面,“这可怎生是好?”
澜意不知话题为何到了她的身上,又被江夫人转移到澜清身上。
但她了解自己的二姐,一向要强的女子,在经商这一方面不肯让男人半步,就是为了证明,女人并不比男人差。
“二伯母,二姐如今的日子难道不好吗?”澜意反问江夫人,“人活这一辈子,若不能追从自己心意而活,那可太憋屈了。二姐喜欢当下,二伯母何不随她去了?这毕竟是二姐自己的人生,我们只能给建议,不能替她做决定。”
罗老夫人赞许地点头,“不错,澜意说得不错。我老了,也看明白许多。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无非是看这里想怎么过。”她抚摸自己的心房,“澜清愿不愿意生儿育女,全看她内心想法。”
“是,儿媳明白了。”江夫人被罗老夫人和澜意说服,点头道。
那便,都随她去吧,女儿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