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好,暖阳融化了些许积雪,雪化成水,水积成潭。马车滚过,水花四溅,泛起涟漪。
今日是除夕,本就热闹的各街市更是热闹。
东市和西市摆起了市集,多了许多平日里上京城见不到的新鲜玩意,
马车到了东市两条街外,就寸步难行了。任兰嘉掀开车帘看了外头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派热闹景象。
“夫君,要不我们就这下吧。”
陈朝点头,率先下了马车,转身再牵住任兰嘉的手,待她缓步踩着马凳下车后,扣住了她的腰肢。
“人多,莫离开我身侧。”
在他们二人下马车的瞬间,侍卫们就隔开了四周的人群,将他们二人包围在其中。远处,高处,更是有多双眼睛默默警惕着。
市集上异常热闹,各式各样的摊位,吆喝声,讨价声交织在一处。还有不少卖艺人穿插其中,引得好奇的人群围成一个个小圈。
任兰嘉不管是上山前,还是下山后,都未曾亲自到市集逛过。更没有见过这样的热闹。陈朝在凉州长大,凉州街铺不多,市集却多。他司空见惯,身侧的人却兴致勃勃。陈朝小心翼翼护着怀中的人,拥着她穿过人群。当怀中人好奇看向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沉声为她解惑。
她只要对什么物件多留意几分,他就会让青云去买下。如果她说自己只是看看罢了,他就会道:“不过是些小玩意,回去摆着,万一哪日想起也能看看。”
而那些大声吆喝的小摊摊主,在见到被黑衣侍卫簇拥的二人时,也都看出他们身份尊贵,即刻就消了声,别说大声吆喝了,话都不敢说了。可再惶恐,耐不住他们给的银两多啊。今日是除夕,给出去的银两青云都不要找银,摊主收了银子立马露出了笑意,对着二人说了许多吉祥话。
一路逛下来,任兰嘉心情颇好,而身侧的人却怕她累着。“前面有家茶楼,要不要去坐坐。”
任兰嘉兴致正高呢,像丝毫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家卖布偶的摊位,她眼眸一亮,扯了扯他的衣角:“夫君,我想去那看看。”
她难得露出这么一副娇憨姿态,陈朝无奈,只能遂了她的意。“好。”
这些时日,侍女缝制了不少布偶。他们的孩儿出生还有些时日,能玩上布偶更不知何时,但任兰宜家的源哥儿,正是能玩的时候。任兰嘉派人送了不少去广阳侯府。
府里侍女做的布偶虽多,用料精细,绣工也精巧,但样式单一,让任兰嘉起了兴致的摊位上,布偶样式繁多。摊主是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见到他们二人也不似那些摊主一般唯唯诺诺,而是大方让二人看看。
任兰嘉拿起两个布偶,询问身侧的人,哪个更好看些。陈朝看去,一个是憨态可掬的狮头,一个是惟妙惟肖的雪白兔偶。这两个,一个适合小郎君,一个适合小女郎。摊位上还有些滚灯,拨浪鼓一类的适合孩童玩耍的玩具。再看她举着两个玩偶,期翼着他回答,陈朝眉眼变柔。
“都好,都买回去。”
摊主看着眼前一对夫妇,男子身型高大,紧紧护着身侧的夫人,明明有侍卫围着,还生怕她被撞到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而女子虽梳了妇人发髻,但面容青稚娇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被夫君捧在手心呵护着的新妇。摊主笑呵呵道:
“夫人若喜欢,都买回去。您二位一看就是恩爱夫妻,往后定然儿女双全。这布偶买回去,定然都能用上。”
儿女双全!
别说儿女双全,如今这一胎都不在他的预料中,陈朝未动,身侧的人倒是微微一笑:“那便都买回去吧。”
不仅是那两布偶,摊位上的物件任兰嘉都买了。青云掏银子,摊主包东西,侍卫们接过。
待青云和两个侍卫都手上挂满时,任兰嘉才心满意足,终于愿意去歇歇脚了。
歇脚后,眼看着市集上的人越来越多,陈朝不同意她再去。本想带着她往街铺走去。街铺里的物件虽精巧,但引不起任兰嘉的兴致。眼看着出来也有好些时辰了,陈朝揽着她登上了回府了的马车。
上了马车,见她嘴角一直扬着笑,陈朝牵着她手:“过几日再陪……唔……”
陈朝的嘴被细嫩的手捂住,他疑惑不解,任兰嘉娇嗔道:“夫君可别瞎许诺了,我都怕了。”
陈朝这才想起,他之前也对她许过两回类似的诺,可最终都出了些意想不到的意外,他觉着不过是巧合,但思及她诵经祈福多年,多少信奉些迷信,他最终还是没有将未完的话说出口。
话虽未说尽,但任兰嘉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回到府里,宴席也都备好了。
前两年陈朝都是在宫里陪着太后和明丰帝一起过的,而任兰嘉是在山上过的,今年是他们以夫妇身份过的头一年,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儿。明年,便是一家三口了。
侍女们都退下了,桌前只剩他们二人,
身侧虽然只有他一人,但任兰嘉冷了多年的心,终于泛起了暖意。
当年射杀了叛军,义无反顾走向她,对她说别怕的男子,如今是她的夫君,他们马上就要迎来他们的孩儿。今年是他们成婚第一年,虽然他还不爱她,但是他已经离不开她了,而他们还有许多年。
除夕宴后,皇宫的方向燃放起了烟花,侍女们凑在院中看烟花,屋子里任兰嘉衣裙都未脱,都还未曾沐浴,就被男人拦腰抱起,往床榻走去。
任兰嘉赤红了脸,他见到她穿这身衣裙时,就起了这样的心思,所以才对她说出那般不知羞的话。
他说:
“夫人穿这身衣裙,甚美。就像新婚夜一般,只可惜,时辰尚早,不能与夫人点烛共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