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那么多述职的官员在京中,给吏部任命新的尚书侍郎之事迫在眉睫。而此时,才是两方势力真正博弈之时。
世家想推举自己的人上位,摄政王一派想放自己的人。双方都不让,在内阁中双方胶着。
期间,姜澄又来了一趟,只说自己的嫁妆已经全数归还了。如今府上上下所有人都得靠她养活,她的婆母也安静了许多。
半月后,新的吏部尚书任命终于下来,接任的人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吏部尚书是原户部侍郎任府长子任大爷。任府在京中扎根多年,和众世家关系都不错,任太爷又有许多门生在朝中,任大爷平日行事也温和,多数官员都得给他一分薄面。而对于摄政王一派而言,任大爷也算是自己人,只有他,才能让两方都闭嘴。
尚书一职定下,两个侍郎之位很简单,一方任命一人即可。
任命圣旨到任府时,任兰嘉正在长公主府的亭榭中倚着栏杆喂鱼,观海从远处走来,给慧心使了个眼色,慧心就心领神会带着侍女们退下了。
“郡主……”
观海走到亭榭里在离任兰嘉几步距离的位置定住了脚步。“江南的人传回消息了,人跟丢了。”
观海恭恭敬敬站着,静静等着任兰嘉的反应。本以为她会发怒,没想到她却很冷静。
任兰嘉眼皮都未抬,从罐子中捻起一把鱼食撒入水中,鱼群成群围绕着,纷纷抢食那一点点鱼食。有些鱼体型硕大,抢在最前头。而那些体型小的鱼被挤在外圈,想挤却挤不进去。可挤不进去,它就吃不到鱼食,吃不到鱼食,它更瘦小。重返往复,它不想法子被欺辱被边缘化。
“跟丢了就跟丢了吧。最后在哪失了踪迹的?”
观海垂头:“漳州。”
“那就多派些人去漳州吧。想来他们大本营就在那处。”
只有极为熟悉城镇还有人相助,才能摆脱她的人。其他任兰嘉不清楚,但这些年为了搜寻出安王几人的踪迹,她手下的人对于追踪寻迹一事得心应手,这也是为何赵泰佑当初刚露头,还让手下暗卫分批入京却还被任兰嘉的人一举全灭的原因。
这些年,任兰嘉想过安王藏匿何处,想过边塞大漠,高原雪山,唯独没想过繁华的江南。但如今想来,江南甚好,靠近海域,来往商船极多,外地迁居至江南做生意也多,所以没人会在意附近出现的陌生人。
重点是,江南官场和寻常官场不同,除了知州知府这些大官,各处世家中人不多,都是各商贾大户扶持的官员。
“不用特地隐蔽行踪,得让舅舅知道我们的人到了。给他些惊喜和期待。说不准舅舅自己就露头了。”
一个赵泰佑,足够她这个好舅舅心疼一些时日了。比起长子,安王一向疼爱幼子多一些。赵泰佑处斩当日,尸身刚丢进乱葬岗,转眼就不见了。想来,她舅舅见到尸身时,表情定然极其精彩。
而不用任兰嘉叮嘱,观海已经在江南布满人手,除了必要的守卫任兰嘉安全的,其余人都已经派出去了。
唯独还有一人。
“郡主打算什么时候让观心回来。徐将军的毒已无碍了。”
观心?任兰嘉这几日还真忘了她。在将军府这些时日不能说话,又得俯小称低伺候人,想必她也已经很难受了。
“你看着办吧。”
说完正事,观海才提起了吏部尚书任命一事。
听到接任之人是任大爷时,任兰嘉也挑挑眉。任府沉寂多年,如今也终于入局了。任老太爷也许是为了她,但任府他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身在官场,不想往上爬,那是不可能的。但不管如何,对任府和陈朝都是双赢的局面。
只是,失了一个吏部,世家必定会反扑。
“派人跟着他。上次之事,我不想再见。”
朝堂,任兰嘉一向不感兴趣,只要他安好即可。
晚间用晚膳时许久未早早回府的人突然回来了,多日没有在光下正儿八经见他一面的任兰嘉一怔。素念率先反应过来,先给陈朝布了碗筷后又嘱咐侍女去厨房里加几道菜来。
见她发怔,身型更是比之前清减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忙碌多日忽视了她,陈朝心中难得升起愧疚。等他坐下,任兰嘉又给他布菜盛汤,陈朝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手中:“怎么瞧着清减了些,是不是这几日没好好用膳?”
天色炎热,任兰嘉有些苦夏而已。但她什么没说,只是微微一笑。
只笑不语,陈朝更觉着她是为了自己。捏了捏她的手。“后日殿试,殿试后,我带你出城避暑。”
不止是他,明丰帝和太后也会出宫避暑。而且拖延了许久的殿试终于要开始了。
任兰嘉柔柔一笑:“好。”
晚膳时,陈朝说起了凉州的事。陈国夫人早早就到了凉州,今日传了信回来:“姨母去了,母亲让我谢你,说多亏了你推荐的医师,姨母最后的时日才没受罪。”
任兰嘉蹙眉:“那母亲可要回京?”
“不了,母亲还是想住在凉州。”
陈国夫人也不是不回京,只是信中说了,等任兰嘉有了身子后,她再回京照顾她。在这之前,她就在凉州住着了。
两人久违一起用膳,用完膳食,天还未黑透。侍女们就烧了热水伺候两位主子沐浴。主屋床榻的幔帐更是早早落下。直到天黑透,屋子里的动静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