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迟绪都快找……”
江怀风扒拉开人群,他的语气带着急迫,待看见澜郁的那一刻止住了。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称呼,呆呆的拱手作礼。
他早知会遇上,可没想到这么快啊。
世间谁能有他惨,独守着惊天秘密,说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他的好兄弟疯。
澜郁冷眼撇去一眼,冷淡的将胳膊抽出来,默默往观星台发着传音,而后对江怀风颔首“江公子。”
江怀风莫名从里面品出些什么,他将人往里请“幽都今日才到宿梧,有些东西还未规整,望澜郁师姐莫要嫌弃。”
澜郁尽力去忽略周边略带惊讶的表情,特别是身旁那炙热的目光,摆手拒绝“不了,我与江公子说几句话便走,你们忙去吧。”
澜郁将江怀风带到一方亭子,加了个防音咒,似不放心,所幸直接隔绝出来,外人听不到看不到。
“怎么,见到我吓傻了。”
江怀风站在那,有些失笑“没,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您还好吗?”
澜郁浅笑着“挺好的,他呢?”
江怀风抬手望向那抹亮光,微摇头“他?不好,非常不好,云昭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两个字。”
“您还回来吗?”
百年间,他无数次希望澜郁能回来,但又不希望她回来。
迟绪已经成了一个疯子,一个外表冷静内里却烂透了的偏执。
澜郁站起来“你就当云昭彻底死了吧。”
江怀风想张口再劝,可他没有立场,他只是又对澜郁行个敬礼。
澜郁侧身避开,对他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澜郁师姐。”
她脚步停滞,听着这声久远的声音,虽语气带些官方,不似启光山的柔情。
她停下,始终背对着他,澜郁顿了几瞬,才慢慢转过来“贺家主,有事。”
两人离得不算远,是多一步逾矩,少一步疏离的程度。
澜郁借此认真打量起来,他的眉间隐约见些许沟壑,眸间的柔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与不耐,肃杀之意锋芒掩盖。
一丝一毫都不是她的贵公子了。
贺迟绪看着被银辉笼罩的背影,他有些恍惚,又想起他的妻子,谁都不是她,谁都不配与她相比。
他微附身表谦虚“敢问师姐,此番参赛者可有年龄限制。”
宿梧只放出魁首礼,关于其他的如何比,规则是什么,半点未放出风声。
澜郁眼里起了玩味的笑,赛前打听,不为君子所为。
“贺家主这是要亲自上场了?为了什么?”
贺迟绪无畏话语里的捉弄,也只这样不该,可有一丝希望,他总要去搏上一搏“师姐说笑了,贺某不过是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澜郁两手互相握着,用力的攥着,试图用疼痛转移注意力,澜郁不经意间对上那副时隔多年的眼眸。
仅仅一瞬。
一瞬。
她就移开了,她往后迈一步,抬头看着那弯明月“试炼的事说不定,幽都家大业大,贺家主不必冒险。”
提点于此,便已明了。
澜郁始终未听见回音,她不敢去看,贺迟绪不顾幽都劝阻,执意办大婚时,她正在无尽之眼里厮杀,血色沾满衣襟。
后来借着初槿的传影窥得寥寥,细枝末节全是按她喜欢的办的。
她望着明月,闭眼续言“贺家主,人生不能复生,这厢执念该放下了。”
语气带些劝解,贺迟绪笑了,这样的话,他听多了,懂得却放不下。
明知是自欺欺人,却为此甘之如饴。
他带些释怀,但话语里是浓厚的不甘“她没死,我的妻子还活着,她只是在等我找她,她说过的,会在原地等我。”
澜郁心疼了一下,逐渐蔓延四肢,她的头仰的更高了些。
一个谎言说出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不如,便让她死在枯逢山,如此便都解脱了。
“世间已经没了她的星盘,如此还不能说明吗?贺家主屡次登七星台,得到的不都是一个答案吗?”
“她死了,死在那场大战。”
“不管你接不接受,结果都是一样的。”
澜郁说的有些激动,她往前走几步,却被猛得后退的贺迟绪刺痛双眼,她站在那,微凉的风吹过,也吹向她的心间。
澜郁窥得贺迟绪的眼眸逐渐没了光亮,她的指甲嵌入血肉,可不敌心里的万分之一,她深吸一口气。
“贺家主,十三台没有废物,你即填补了我的位置,便应为九州作实事,为儿女情长所困者,难成大器。”
说完她不忍去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贺迟绪脸沉的可怕,他被一句句砸昏了头,他早在云昭死后第五年就已经泪尽了,剩下的只有那个麻木不仁的他,这话刺激不了他半分。
贺迟绪叫住了她“澜郁师姐,贺某深知执剑人重任,未曾有一日懈怠,时时刻刻无不为此殚精竭虑,但情之一事,谁人能说的准,贺某从未想过成大器,只是与一人相伴到老,我会夺魁首取灯,光明正大的迎回她。”
澜郁侧身看他,眼眸里是说不清的情绪,她牵出一丝笑“有我在,你拿不了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