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挽月吐出一口血来,她的身体才轻松了不少。
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现在可以走了吗?容修会不会找到我们?”
“放心,只要不受他所控,想去哪里都可以,他也不会追上来。”谢长绥半时嘲弄半是含笑地说,“他以为我的修为还停留在太初剑宗时的程度,以为他的毒我解不了,以为我们会自投罗网。”
姜挽月记得,谢长绥说过的,他的修为恢复了八成。
所以,她眼下能安然无恙,主要靠的是谢长绥耗费修为她调息身体,逼出她体内的毒素。
一时间,姜挽月心头的复杂情绪缠绕了上来。
低眉垂眼若有所思时,脑海中又不由自主会想起不久前,她对他的抗拒……
想到这里,一些两人格外暧昧亲昵的画面也浮现于脑海中,她后知后觉了些什么,隐约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渐渐微妙起来。
短暂思索后,她将这些念头抛之脑后。
她还要和谢长绥一起去太玄剑宗呢……
可是容修说是瞿宗主给谢长绥换的魔骨,为什么要换骨……
“在看什么。”
姜挽月想得入神,却陡然被谢长绥唤醒,意识一回笼便迎上谢长绥深邃的黑眸,里面如同不见底的漩涡,藏着让人窥探不出的心思。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不知何时盯着他看了良久,于是瞬间有了几分紧张与心虚的感觉,她移开视线,无意识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赶紧回去吧。”
她补充一句,“回太初。”
谢长绥盯着她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应声。
*
容修站在熊熊大火前,火光似点燃了他双眼。
他就这么一直站在这里,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兄长被火化。
容修全程只字不言,脸色却极冷,身旁的亲信更是不知这位少主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揣测不出,自然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
直到守边界的侍卫来报,说两日前他看见有人在妖都境内使用人族法术朝着天临国和太初剑宗的方向去了。
容修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看了一眼某个方向,什么也没说。
在场没人能明白他内心的挣扎,没人能知道……
他有七成把握赌谢长绥会被他逼着就范,但也有三成,他猜到了谢长绥的修为或许又恢复了一些。
如果谢长绥的修为恢复了大半,那么他根本奈何不了他。
这种几率很低,却不是没有。
无形之中,就仿佛是他在暗处给他留了一条生路。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杀谢长绥不假,只要谢长绥落在他手里,他必定替兄报仇!
可知道谢长绥离开了妖都,他抓不住他时,心里又不禁松了口气。
容修闭上眼,突然出声,下令道:“沙达,把骨灰撒入幽谷吧,就让他去陪底下的怨灵,祭奠我族死去的百姓及万千妖兵。”
“另外,凡我妖类,见谢长绥者,不论死活,立刻把尸体带回来领赏。”
“是。”
姜挽月一边回应着师父的话,一边缓缓挪动着跪麻了的双腿,准备站起来照师父的意思去领罚。
她擅作主张有违师令的确该罚,这次就连大师兄也救不了她,更遑论大师兄也气得不轻,除了第一日回来时将她数落了一顿,其余时候他都假装没看见她一样,全当没她这个小师妹。
姜挽月跪了一天了,走路时的步子很小也很慢,当她刚离开师父的屋子,转身便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谢长绥。
他怎么来了?
她还没开口,谢长绥便扬声道:“腿怎么了?”
“哦,没……”她想说没什么,下一秒又被他打断。
他拧眉道:“你的毒刚解不久,身子还不见好,怎么又把腿伤了?”
姜挽月听见他这么高调的声音心下一惊,回头看了眼师父的房间,恨不得快步上前捂住他的嘴。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这条命救回来,哪经得起你如此折腾?”他还在说。
“别说了,少说两句!”她着急地推搡着他,试图把他从师父院子里领出去。
偏偏谢长绥不知道今日抽的哪门子风,嘴不饶人,“关心你的身子罢了,如何不能说?”
“这么着急,去哪?”
姜挽月:“……”
她能说去领罚吗?
谢长绥轻挑眉,“挨罚了?”
姜挽月:“……”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师父冷肃的声音。
“小七,为师念你此行不易,救下天临百姓无数,罚便免了,回屋自省去罢。”
说罢,屋内人又叹息着补充一句:“你盗取丹药一事为师也不与你计较,不过下次若还想要什么,同为师直言便是。”
姜挽月久久无言,心中的愧疚更甚。
直到回去的路上,身侧的男人也沉默了良久,临到快进院时,他方才淡声一句道:“你的师父,待你不错。”
姜挽月闻言,脚步一顿。
说到师父,他的师父是瞿鸣之。
不好么?
她静静望着他,到底是没有越界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