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长绥大概不会伤害她。
正当姜挽月若有所思时,一道清悦而低沉的嗓音从耳边响起,语调轻佻染笑。
“姑娘在看什么?”
“谢长绥啊……”姜挽月下意识回答着,随后渐渐的她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看着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紫衣男子愣了一瞬,再猛地一抬头。
“嘭!”
她动作幅度太大,头顶忽然撞到了桌沿,连着桌子都差点被她撞翻。
她疼得捂着脑袋呲牙,抬眼看向方才说话的男人。
此人穿着一袭清冷的月白衣裳,半蹲在她身侧,单手支着被她撞得颠倒的桌子,他低眉垂眼时,她正好仰头抬眸,两人都在无声中互相审视打量着。
姜挽月清晰地捕捉到了他漆黑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戏谑,顿时,她面上一热。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旁边看了她多少笑话。
“你,你是谁?”姜挽月强装镇定地开口问。
谢长绥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一瞬,不语。
姜挽月被他看得有点莫名,想了想道:“我叫姜……”她话才刚开口,余光忽然瞥到紫衣男子“谢长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姜挽月三个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姜?”
闻声,她看向身边的人,一本正经道:“讲个笑话,我叫苏轻竹。”
空气似乎静了一秒。
“那我也讲个笑话。”谢长绥言语间轻飘飘地掀翻了桌子,拍了拍手,慢条斯理道,“容修,我的名字。”
话音落,他看向穿着紫衣招摇过市的容修。
容修听见他的话有些不明所以,谢长绥叫容修,那自己难不成叫谢长绥?
见两人好像确实对她没有恶意,她这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
随后她扬起一抹天真甜美的笑,对容修轻声道:“公子真厉害,你们若是要离开这里的话,能不能也带上我?”
“你有灵石吗?”容修问。
“……我有银子。”
容修面无表情,一男一女就这么面面相觑。
姜挽月欲哭无泪,早知道“谢长绥”这么爱财,她就该在太玄剑宗的时候找宗主换些灵石。
看着对方不情愿,甚至不耐烦的神情,姜挽月改变策略,轻轻扯了扯谢长绥的袖口,眼巴巴望着他。
谢长绥的目光落在她白净纤细的手上,短短一瞬后便笑开。
“那便去凡间。”
*
“你们确定这里是凡间?”姜挽月迟疑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里和她印象中的凡间不太一样。
这里是一处望不到尽头的长街,天空弥漫着一层层的浓雾,像极了早上的雾霭,让人几乎看不清前方的景,似乎隐隐还有阴风刮来,吹得雾气直往人肺里钻。
“有人盯上了我们,特意在百花楼外设下幻境。”谢长绥从容不迫地道来。
姜挽月闻言一时间没说话,她摇了摇头揉着太阳穴,嘀咕着:“这幻境怎么……这么晕?”话刚一说完,她的身子就开始发软,下意识抓紧了谢长绥的袖口。
男人低沉的嗓音发出一声轻笑,他扶起她的手,淡声开口:“忘了告知姑娘,幻境内的雾有毒。”
“……你不早说?”姜挽月闻言顿时心中呕血,脑袋更晕了,说话都打颤,“会,会死人吗?”
“不过是使不出法力罢了,但姑娘是凡人之躯,损害不大。”
姜挽月屏气缓了缓,还真如他所说,她好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憋得满脸涨红的时候忍不住吸了两口气,头又开始犯晕。
然而容修和谢长绥并肩往前走着,丝毫不惧前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她只好跟着他们硬着头皮上前。
容修浑身上下的气质显得格外冷酷无情,像是个生来就不会笑的冰块,所以从头到尾她都只黏着好说话又爱笑的谢长绥。
她抓着谢长绥的袖口,感受到他们二人似乎停下了脚步,下意识抬头往前面看了过去。
她眯着眼睛努力透过浓雾看清什么,直到一群穿着盔甲手握兵刃的无脸人出现在视野中,她看完这惊悚的一幕强装镇定地咽了咽口水。
谢长绥可是大魔头,她不会死的,肯定不会死的!
她在心中默念这句话的时候,容修突然往两人身前一站,冷冰冰回头瞪她一眼,“你们找地方躲起来,别出声。”
她就说嘛,身为大魔头肯定是要大杀四方的!
姜挽月狠狠松了口气,拉着谢长绥就往回走,信心满满地道:“谢公子这么厉害,对付一些虾兵蟹将,他肯定没问题的。”
“是吗?”谢长绥意味不明地笑着,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姜挽月带着他来到一个角落,问他:“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透过墙角,她模模糊糊看见容修双手成爪直击无脸人的心脏,单手洞穿,在对方胸口形成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谢长绥散漫的斜倚着墙,在她耳边解释:“他们是由幻境主人炼成的妖兵,生来无脸,只能靠听声辨位杀人,也称幻妖。”
不愧是炼成的妖兵,姜挽月发现这些幻妖即便是被容修穿透胸口也没有要死的迹象,顶多也就是行动迟缓妖力减退。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他们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姜挽月也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向姿态闲散的谢长绥,两人目光相接,她顿了顿,发出质问:“你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你为什么不帮他?”
谢长绥挑眉:“我从小就身体不太好,他一人足矣。”
闻言,姜挽月上下打量着他保持怀疑态度,她宁愿相信他是偷懒。
她还想再问点什么,正要开口却被谢长绥拍了拍肩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身后。
顿时,她只觉后脖颈一凉。
几乎不假思索,她直接拉着谢长绥撒腿就往前跑,言语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
“傻不傻,还看什么看,赶紧拉着我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