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傅允礼目睹了陈悦希和项行森两人谈话的全过程,陈悦希失魂落魄地从操场外离开,而项行森则是重新回到了主席台边的位置上,看样子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愉快。
二人不欢而散的场面倒是印证了项行森的到来与陈悦希无关,陈悦希似乎也与项行森并不怎么熟悉,对于项行森是谁,傅允礼越发地好奇。
眼下暂时没了观察的对象,傅允礼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走至一边,准备联系陆清禾,告诉她他在这期间看到的事情,当他拿出电话拨打陆清禾的电话时,响起的只是那一声又一声“嘟嘟”的等待音,随后便是一道重复的冰冷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电话最终无人接听被自动挂断,傅允礼拿着电话的手微微一愣,他蹙起眉心,再次拨通陆清禾的电话,几分钟后,仍是同样的结果。
两次拨打电话后无人接听,傅允礼意识到陆清禾可能出事了,他连忙在手机中打开一个不起眼的带有字母的小标签,这是陆清禾与他合作之后设计的一个程序,紧急情况时,在手机屏幕中划出特定图案,即可向对方发送所处位置的定位,果不其然,傅允礼在输入代码后,就看到了显示红色警告符号的定位信息。
定位-校医院四楼电梯(红色标识警告!)
标识由浅至深代表着紧急或危险的程度,如今显示为红色,可见陆清禾所面临的事情并不算太好。
“咻咻!”离傅允礼不远处的比赛场地正进行着长绳比赛,随着体育老师吹响哨声,宣告着长绳比赛的结束,田苗和唐欣怡那一组的同学在经历激烈的比赛后,都筋疲力尽地坐在一旁休息。
“奇怪,清禾呢?”比赛完的田苗回到班级所在地,却没有发现陆清禾的身影。
按道理来说800米赛跑早就结束了,莫非清禾去其他地方了?
她正四处张望着,从小卖部买好冰棍的的唐欣怡走了过来,“怎么了?”她将手里的其中一根冰棍递给田苗,自己也撕开了一根吃着。
“我给清禾也带了一根,她在哪儿呢。”她咬了一口冰棍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哎哎,何眠,你看见清禾了吗?”唐欣怡瞥见了从跑道边走过的何眠,向她问道。
“清禾跑800米的时候和韩依然一起摔倒了,韩依然伤得有些重,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清禾当时被校医院的护士带去了校医院,现在估计还在校医院里?”何眠将陆清禾摔倒的事情简单地概括了一遍。
在她们说话之际,坐在班级最前面的班主任方诗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方诗婷看了一眼来电人后停下和旁边的老师聊天,走到一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看着方诗婷越发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所说事情的糟糕。
电话挂断之后,方诗婷回到座位拿起自己的包后便焦急地从操场边离开。
“我们去校医院找清禾吧,今天上午应该没什么比赛了,等中午我们一块儿去吃饭。”田苗看了看时间,十一点钟的样子,她拿着冰棍对唐欣怡说道。
“行。”唐欣怡点了点头。
“志愿者那边还有事情,我就不一起过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来找你们。”上午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但还需要她们志愿者收拾一下场地,何眠现在抽不出身。
校医院中,护士长好不容易将乱糟糟的场面控制住,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快速地给在场的护士安排好任务,让她们照看好病人,不要让病人四处乱走。
前台急促的电话声响起,旁边的护士连忙接通,此时维修师傅已经赶到了校医院,正在配电控制室中查看具体情况如何。
一走进配电控制室,便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一股子烧焦味,电梯控制箱周围散落着杂乱的电线,橡胶外皮已然开裂,露出里面焦黑的内芯,戴着绝缘手套的维修师傅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电线,将配电箱的外门半开着,里面的焦味更重,甚至传出一小团烟雾,几个维修师傅各司其职检查着电箱中有些杂乱的线路,其中一个维修师傅拿出设备检测着电压。
“外部橡胶绝缘层已破损,导线有烧毁痕迹,初步判定是由于电压电流过高,线路内部产生大量的热量和电弧,造成线路破坏进而形成短路…”站在旁边拿着手电筒的维修师傅开口说道。
“哎,问问楼上的负责人,让她们看看电梯里面有没有人。”一个维修师傅对旁边稍微年轻一点的一个男人说道,那个男人同样穿着蓝色的工服,只不过是站在一边替他们呈递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带的新人。
“好嘞,师傅。”那个男人大步跨过地上的电线,走到距离电箱远一点的位置,拿出手机拨打着医务室所在楼层的电话。
“喂你好,这边问问你们确察电梯里面有人了吗?”
“电梯里有人,我们之前到每个楼层电梯门口查看的时候,听到电梯里面传来的声音好像是在四楼的位置,但是紧急对话似乎坏了,一直显示一段杂音,联系不上里面的人。” 电话的声音很大,旁边站着的其他护士也听得一清二楚,里面其中一个护士就是负责确认的人之一,她连忙向护士长汇报着。
“里面有人,应该是在四楼上下的位置,我们这边已经派了护士在事故电梯门口守着,你们大概什么时候派人过来实施救援。”护士长接过电话语气略显严肃地说道。
“救援人员到了吗?”男人对门外站着的保安说道。
“到了到了。他们马上就上去。”救援人员此时也抵达了校医院。
打电话的维修师傅在挂断电话后,就和救援人员一同爬楼梯到了三楼、四楼、五楼,五楼是医务室的所在地,护士长和其他的几个护士也站在电梯门口。
三楼和四楼的电梯门口站着几个护士,看到他们来后,连忙呼喊道。
那个男人开着免提电话听着最底楼配电控制室中维修师傅的说话声,“小胡,我们这边已经把电梯里的紧急通话铃搞好了,马上与电梯里面的人取得联系,你和救援人员一起随时准备好实施救援。”
不同于电梯外的嘈杂与忙碌,此时电梯内格外地安静。
贺景深手腕处的隐隐作痛,让陆清禾之前大力遏制住他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那一双带着冷意的眼睛让他感觉自己心里的诡计仿佛已被看穿,不知是不是心虚,在被困电梯的这段时间中,贺景深没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陆清禾站在电梯的另一角,她亮起手机屏幕,信号栏的那一处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打不出,也收不到,但好在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做了一个应急程序,这个程序不需要任何信号或网络,只要手机有电量便可以用。
她在电梯突然发生坠落的稳定后便向傅允礼发送了定位,想来傅允礼此时已经知道了她的位置。
陆清禾将手机打着手电筒轻轻地放在身侧,微弱的光在黑暗中聚成一个小小的光团。
“嗡嗡..嘶嘶..”电梯紧急按钮下的对讲网关中忽然发出一段听不清的杂音,这声音在安静的电梯中十分突兀,他们的视线瞬间就被吸引了过来。
陆清禾果断地走近了些,“能听得到我说话吗…”她按着电梯的紧急按钮,冷静而清楚地对着对讲网关说道。
对讲网关处的扬声器中传来的依旧是断断续续的杂音,在一段杂音过后,声音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最终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同学,我们这边已经在加急维修中,救援人员已经到了,请不要慌张,做好防护姿势耐心等待救援,请不要自行打开电梯门,这边可能需要你告诉我们一下电梯内的具体情况,有无人员受伤…”在听到网关那头的声音后,陆清禾紧绷的情绪松了些。
“我是陆清禾,电梯里只有我和贺景深二人,目前没有受伤的情况…”陆清禾简略地将目前的情况告知对讲网关那一边的人。
“好的,我们这边已经了解好情况,请不要慌张,我们会一直与您保持联系,在救援过程中,电梯可能会出现松动、下滑等情况,请保持好安全姿势,避免受伤…”女声向他们传递着安慰,在说完后,便挂断了。
陆清禾走回到之前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救援的到来,对讲网关女声的到来给电梯中沉默的气氛开了一道口子,一边的贺景深借着这个由头向陆清禾这边挪动了一步。
“清禾,之前一直没能跟你说一声抱歉,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背后嘲笑你,我在听到后就立刻警告了他们,那份礼物我已经把它洗干净放到盒子里面了,我也很喜欢。之前是我做错了事,我不该漠视你的心意,我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吗?”
贺景深的话,让陆清禾埋藏在记忆中的一件事情浮现了出来。
那是发生在她坠梯前一个月的事情,那时的她十分喜欢贺景深,在贺景深生日前,她很是苦恼要给贺景深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当时陈悦希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也帮她出谋划策。
据陈悦希所说,她的妈妈陈曼云告诉她贺景深的母亲在贺景深很小的时候时常亲自为他编织一些小物件,但在去世后贺父再婚,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贺景深在贺家也逐渐陷入了一个尴尬的位置,冰冷的物质与浅薄的亲情一直交织在贺景深的周围,他去世的母亲成为了他心里的一个软肋,一直到现在,他仍然十分想念他的母亲,甚至喜欢收藏一些手工编织的物品,因为每当看到这些手工编织的物件是他就觉得他的母亲仿佛没有离开一般,所以陈悦希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亲手织一条围巾送给贺景深。
贺景深作为贺家大少爷,什么东西都有,一些靠金钱买来的礼物在他眼里似乎已是平常之物,而亲手做的礼物必定能触动他的内心深处,给他留下不一样的记忆。
那时的陆清禾十分信任陈悦希,连怀疑的念头都没有,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了陈悦希的话,甚至在听完陈悦希的话后,很是心疼贺景深,并按照她说的,准备亲手织一条围巾送给贺景深当作礼物。
为了这一份生日礼物,陆清禾亲自前去布店挑选了制作围巾所需要的布料,还买了许多制作的工具回来,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学过什么织围巾。
因此在那一段时间中,陆清禾经常为了织围巾而被针刺伤,弄得手上全是伤痕,为了瞒过父母,还骗他们说是她实践活动时不小心弄伤的,就这样她一边看着网络上的教程自学,一遍一针一线地编织着那一条围巾,最终在贺景深生日前准备好了这一份生日礼物。
等到贺景深生日的那一天,她带着这一份生日礼物前往了贺家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并亲手将礼物交给了他。
在宴会途中,她去完洗手间回来后,准备去找陈悦希,而在一楼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便以为她在二楼的娱乐室里,当她上到二楼时,却隐隐约约听到了礼物室里的欢笑声。
二楼礼物房中的门似乎没有关好,她刚路过门口,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出于好奇,她便走近了些,在礼物房的门口看见了贺景深的朋友和身边的人嘲讽她那一份礼物的画面与贺景深的漠视。
贺景深收到的礼物都被摆放在了桌子上,放不下的则是被堆在了地毯中,而当时的贺景深与她平常所见的绅士模样似乎全然不同。
贺景深将外面的西装外套丢置在一旁的沙发上,领带随意地松开了些,他手里拿着酒杯将腿翘坐着,他玩得好的一些朋友坐在那儿摆弄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礼物,她的那一份礼物也在这其中。
“贺哥,不介意我拆开看看吧?”潘瑞豪笑嘻嘻地冲着贺景深说道。
潘瑞豪的父亲是贺氏集团下的一家企业,从贺氏集团成立起,潘父就一直跟着贺父打拼,因着这个关系,他的儿子潘瑞豪与贺景深从小一起长大,随着时间,渐渐变成了贺景深的跟班。
“你拆吧,喜欢就拿走,你们也一样,随便挑几件都行。”贺景深满不在意地说道,连看都没有看那些礼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