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很暗,唯一的光源便是裴誉亭和萧玥各持了一丝烛光。
萧玥愣了一瞬,转而接着扯了扯嘴角,做出一脸笑意,“大人辛苦了一天了,今日又是大人生辰,好歹也要看大人吃了长面本宫才能安心离开。”
裴誉亭抬步向前走去。
萧玥看着裴誉亭的身影一点点朝自己靠近。
“公主自便。”裴誉亭只是与萧玥擦肩而过,落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后径直一人出了库房。
只留萧玥一人呆在原地。
她咬了咬牙,转身欲追出门去,可一出仓库门只有天空无边的幽暗。她举目望去,早已没了裴誉亭的踪影。
她有些挫败,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回到先前呆的正厅。
“大人去哪了?”萧玥问向候在堂内的老者。
老者向萧玥欠了欠身,“大人已经歇下了,公主请回吧。”
萧玥再次一咬牙,维持着脸上的体面,“那本宫下次再来。”
她站起身来,道:“翠芸,我们走。”
老者一路将这主仆二人相送到门口,望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身进了府门后,只见得主人家的卧房还亮着灯。
*****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透,长安城也还未苏醒过来,笼罩在一片冬日的宁静里。
东西两市也只开了半数的铺子,氤氲在很低的喧嚣里。
萧瑾主仆三人今日早早开了铺子,悉数坐在店中。
待她们把所需的物事一应备好,烧暖了炉子,门口进来了一人。
这人身材高大,白色的斗篷随着他的步伐移动而下摆飘飘。
“赫远来啦。”暮桃笑着招呼。
萧瑾坐在暮桃棠雨中间,伸手招呼着赫远,“快来坐。”
赫远一瞬间有些晃神。
按理说萧瑾易容成这幅模样也已持续了一段日子,可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这样的面庞之下说出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愣着作什么,快来。”萧瑾再次招手。
“噢,”赫远回过神来,“来了。”他走上前去,坐在了萧瑾的对面。
四人靠着暖炉坐着,烧的是最好的金丝木炭,将店内的寒气悉数哄得暖丝丝的。
棠雨给四人都斟了茶。
“公主,大理寺如今正在寻那红玉教主,那教主就藏在长安城里,只是还未落网。”
“就藏在长安城里……”萧瑾手搭着腮部,盯着眼前的茶杯思考着。
“如今全城通缉这教主,他必是不可能藏于市中,除了这处,那便是朝中有人可以藏匿或他藏于佛庙之中了。”
萧瑾接着道:“朝中藏得最深的那人定然十分缜密,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收留此人而暴露自身,那便只有余下的那种可能最大了。”
“公主是说,那红玉教主剃发而入了佛庙?”赫远握着手中的茶盏,道。
“正是。”萧瑾也握着茶盏,将茶的温度收入手心,“那日红玉教主戴着面具,想必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若他此刻摘下面具入主寺庙,我们排查也须些时间。”
“那属下这就去办。”赫远猛地松开了手中的茶盏就要站起身来。
“这事不急,你先坐下。”萧瑾轻笑,“瞧把你急的,这不是还有大理寺在查嘛,这人暴露也是迟早是事。”
见萧瑾笑他,赫远又重新坐下身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目下亟须知道的是朝中真正的幕后之人,这人定然权势很大,只是他蛰伏之深,我们全然没有线索。”
赫远道:“那我们便从有权有势的贵人里逐一排查。”
萧瑾摆摆手,“这样做的动静未免太大了些,打草惊蛇的同时我们自己也容易惹祸上身。”
“是属下思虑不周了。”赫远低下头去,转而又接着偏过头思考其他措施。
萧瑾接着问,“若说当今朝中有权有势之人,你们能想到谁?”
“二位丞相、太子殿下、晋王殿下、秦王殿下,还有……裴寺卿。”
“自然不可能是我皇兄,也不可能是皇叔,更不可能是裴大人,”萧瑾一顿,“至于萧炬,他的确沉迷权势的斗争,做事也缜密,但也还没胆大到敢和红玉教共事。而新上任的那位丞相与穆相是一派人,都是刚直之人,深得皇兄信任,想必也不会勾结红玉教。”
暮桃也有些急,“那这可如何是好,线索到这里都要断了。”
萧瑾沉思片刻,“只能先把教主找出来了。”
萧瑾指节轻轻叩着身前的桌子,“若玉门十八剑是受红玉教指使,那红玉教为何要杀我母后?我至今都未想明白这一点。”
“对了公主,”赫远岔开了话头,“西戎的使者团下个月会来长安。”
“西戎?我怎么没太听说过。”
赫远道:“西戎也是近两年才崛起的一个西域小国,吞并了几个土地不大的邻国,势力逐渐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