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个话题还是被轻飘飘的揭过了。
太医很快就被人拉了来,匆忙的向林阙行了一礼之后就来查看云歇的伤势,随后抬手洋洋洒洒的书写了一张药方,随后就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来匆匆,去匆匆,也不知道预备着给谁汇报些什么东西呢。
林阙瞧了一眼留下的房子,皱着眉头递给了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找方先生看看。”
方先生,名方准懿,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游医,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得到了林阙的青眼,如今也是其麾下的一名幕僚。
侍卫领命而去。
云歇喝了一口太子殿下亲自倒的茶水润了润喉,道:“我多半还是要去朝廷任职的。”
林阙不语。
他当然是不乐意的。
只是他明面上就是个吉祥物太子,没有什么实权,真与皇帝抢人的话会提早暴露自己的势力,得不偿失。
“你别急,我也是愿意的。”
林阙抬眼看他。
云歇倚靠着软枕,眉目懒懒:“你是个将要及冠的太子,不论那位皇帝陛下愿不愿意,及冠之后你都是要入朝的,不然天下人的唾沫星子能把他淹死,及冠后,大婚也要安排上日程了,指给你什么重臣之女是不可能,太微末的也堵不住旁人的嘴,多半就是些不上不下的文臣,没什么助力可用。”
“但……”云歇笑了笑,“不管他愿不愿意,跟东宫搭上了边,那就是东宫的人了。”
大婚……
林阙如今十九,寻常勋贵世家的公子哥在这个年纪都有几个会满地跑的孩子了,他却至今房中人都没有一个。
皇帝也在发愁他的婚事。
云歇觉得,最后过来的倒霉姑娘多半就是个政治牺牲品,家族的弃子,皇帝有极的的可能是在自己手下忠心的狗里头挑一个倒霉蛋进来。
东宫很难依靠太子的婚事得到真正的助力。
不过不要紧。
人心嘛,是最好离间的东西。
“你自己也是二十多岁的人。”
云歇话头止住,默不作声的瞧着他。
林阙撑着下巴,道:“子歇呢,什么时候有成亲的打算?”
云歇今年二十有四,云家遭难之前长辈曾经给他订过一门亲事,两家是世交,那姑娘云歇也见过,没什么两情相悦的想法,但总归是能做到相敬如宾的。
只是运气不好,婚期头一次将近时,云歇母亲没了,二一次将近时,云歇祖父又病逝了,两次守孝耽搁下来,正好到了云家遭难。
同云家交好的,哪怕只是门口卖豆腐的都被砍了头。
多少无辜的人都没了……
云歇道:“只需要君主枝繁叶茂就好,何必管臣子呢。”
林阙盯着他那双含笑的眼睛瞧了好一会,又沉默着扭了头,半晌才道:“我的婚事,你不要算计进去。”
云歇还真算过。
宣国有几家疼爱女儿疼的如珠如宝的人家,若是女儿嫁入东宫,那么其背后的家族不是没有为林阙所用的可能。
虽说有些对不起姑娘家的真心,但是林阙在这个烂世道,也算得上是良配了。
“不算计就不算计吧。”
云歇姑且妥协了。
林阙的父母都是难得的痴情人,从小听着父母的故事,对婚事有所期待也正常。
云歇将杯子中的茶水饮尽,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心中想着的却是:不过就是算计一个和算计两个的事情。
林阙想要真爱,那就让他遇到真爱。
云歇丢开茶杯,扯过被子闭上眼睛,“我乏了,你出去吧。”
“……”
林阙道:“这是我的寝殿。”
云歇眼睛都没睁开:“你想让我带着伤口冒着寒风走回我的院子里?”
“……”
林阙站起身,自觉到外间的软榻上歇着去了。
林阙走后,云歇缓缓睁开眼睛,呼出了一口气。
……
房琢紘是在次日的清晨来的。
东宫的宫人们客客气气的将人带到了会客厅,房琢紘茶水吃了一盏又一盏,却始终不见云歇林阙二人的身影。
也不是两人故意刁难他,实在是云歇如今的身体实在是体弱,昨受了冷风吹,又叫利器给伤着了,头半夜还瞧不出什么来,后半夜就发起烧来了。
林阙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摸着黑过去试探云歇的鼻息时才发现人发了高热。
折腾了半宿,此刻云歇都没睁开眼睛,林阙哪有功夫搭理他。
房琢紘又一次将茶水喝干净,这一次他拦住了前来上茶的宫人,用微冷的嗓音问道:“这个时辰了,太子殿下还未起身么?”
宫人还是那句车轱辘话:“殿下昨日读书睡得晚了些,还要有些时候还能起身,请都尉稍等。”
读书睡得晚了些,骗鬼呢。
房琢紘已经在这里侯了半个时辰了,眼见着日头越升越高却始终不见那两人的踪影,宫人翻来覆去就用这一句话来搪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