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抽屉堆的都是药瓶,华景昂随意拿起一瓶,往掌心倒出两粒白色药片,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又塞了一颗回去。
混着微量的热水,华景昂服下药片,继续倚向沙发。不经意间,他又听到了戒指摩擦耳钉的清响,他确信那是幻听,但依然深陷其中,感到胸膛涌上一股热流,填在心口的位置,让人始终念念不忘。
华景昂伸出自己的手开始认真端详,手掌是空的,神叨叨地捧成半弧形,好像依稀能回忆起一丝丝微妙的触感。
那人的脸是烫的,而自己当时双手冰凉,倒像个占人家便宜去烤火取暖的人了。
华景昂不觉自嘲弯起嘴角,只一瞬,他联想到言崇飞的银色耳钉,仿佛在半路捡到一把钥匙,突然就打开了他深埋心底险些遗忘的旧锁。
华景昂赶紧点开手机确认时间——
现在还不到一点。
他在一种突如其来的疯狂念头支撑下起身,飞快换上外出的衣服,戴好他相熟的帽子和口罩,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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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迈巴赫在海市一环路上飞驰,车窗影映着沿路的灯光,转瞬即逝,残影连成了几道惑人心智的悠长轨迹。
迈巴赫停在滨海步行街的泊车区,招摇的模样瞬间被一众法拉利、玛莎拉蒂衬托得平平无奇。这里本就是海市最奢华放纵的地带。华景昂低调混入夜生活刚刚开始的年轻人群里,轻车熟路拐进了摩登丛林。
推开门,澎湃的电子乐一如既往猛烈撞击着耳膜,迷幻缭乱的灯光迎头乱舞,看不清任何人,华景昂趁势大胆穿梭于人潮中,向后厨行进。
路过吧台时,一位熟悉的朋友正站在柜台边优雅围观,长发披在背后,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晚上好。”
华景昂走过去,用了一个极烂的开场白,调酒师登时吓得脸色发青,反复确认才敢问:“昂、昂哥?你怎么来了?”
说罢,调酒师开始警惕周围是否有人在注意此地,唯恐谁识破了华景昂的身份,能掀起毁天灭地的大动静。
“于天意呢?”华景昂在狂躁的音响中试着放大了音量,外人看来只会以为是哪里来的酒鬼在向调酒师讨酒喝。
岂料调酒师听了于天意的名字瞬间变脸:“我不认识他,你自己去后厨找吧!”
华景昂:“?”
调酒师当即走远几步,端起一杯血腥玛丽独自享用,似乎生起了闷气。
华景昂不明真相,只能识趣离开。
去后厨的路上,必定会经过那条长廊,等华景昂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旧地,身边依然是人来人往、晦暗不清。
华景昂就此停驻,停下的时间越长,那一晚的记忆越鲜活。就在一呼一吸之间,碰撞,倚靠,拥抱,亲吻,心底萌生出了某种熟悉的悸动,要将这一切的记忆都碾成细末,溶化在唇齿里,留下无尽的余味。
华景昂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干脆留在原地等待,前后张望路过的陌生人,期盼能再等到那个曾和他有缘的。
服下的药是真的生效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正在梦游,言行举止都毫无理智、毫无逻辑,不过无所谓,反正根本没人在乎。
于天意正好换完班,从后厨出来,提一桶热水打算上楼洗漱睡觉,途经走廊,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墙边——
“卧槽?”于天意认出来之后险些崩溃。
华景昂察觉他的到来,起身与他相迎,于天意觉得自己像做梦一般:“大哥你什么情况啊?”
“没事,就是突然想你了。”华景昂面无表情。
于天意:“……”
鬼话能编得再像人话一点吗?
“昂哥,你正常点,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