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景昂听言崇飞这么一说,也有感而发:“确实,科学研究基本上还是来源于现实的需求,从过去数千年的发明就能看出来,大多是从解放人的身体开始的,后来便一步步从比肩现实到超越现实了。”
冯一维立马转变态度:“可不就是这个理嘛!师哥说得太好了!”
言崇飞:“……”
这小子不双标就不舒服。
“还有改变和操控现实。”
周介冷不防冒出一句,众人纷纷像注视博物馆里的恐龙化石复生似的,紧盯着他。
周介恢复沉默,仿佛无事发生。
张良朋见气氛骤沉,赶紧站出来圆场:“没想到咱卡十组还可以开启这么高深的学术讨论!不错不错!再接再厉!”
吕明远全程没有出声,似乎非常在意即将到来的模拟演练,紧张得不停搓着掌心的细汗。
“明远哥,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安星注意到他的异样,露出不解的笑。
吕明远好歹参加过UG联盟的无门槛全国挑战赛——虽然只是业余赛事,具体比赛形式也与无领导小组作战有所不同,但这项赛事广受民间追捧,是UG联盟的一张王牌,联盟为此斥巨资租用了无领导集团的巨型城市虚拟装置,让非职业选手得以享受到在虚拟空间里作战的感觉。
反正,总比自己这种CITY零经验的菜鸟要靠谱多了,安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境堪比蚂蚱走钢丝,甚至还更糟。
吕明远没有多余的神情,僵硬道:“没什么……就是担心自己会表现得不好。”
这大概就是比自己优秀的人比自己还认真,安星颇为受教,与他郑重地握了握手。
言崇飞见演练还没开始,这俩新人就快抱头痛哭,勉强出声安慰道:“别想太多,咱们本来就是吊车尾的一个组,表现不好也属正常。”
安星:“……”
吕明远:“……”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众人陆续穿过长廊,进入了尽头的作战更衣室。
作战更衣室呈圆弧形,几乎绕过三楼大半圈,一模一样的衣柜和隔间梳齿似的排了一长排,室内空间丝毫不显得逼仄。
新人的作战服都已按照入职前登记的个人尺码定制完成,每个小组的服装统一摆放在各自的衣柜里,完整一套包括一件特制外衣、一双运动靴、一根结构复杂的腰带,还有一副智能腕表和一枚蓝牙耳机。
作战服只是普通的作战服,款式和材质都看不出任何天花乱坠的未来设计感,仿佛只是半成品。
许多新人战士对此感到失望,毕竟这跟他们在正式比赛中看到的作战服比起来,就像买家秀与卖家秀,中间还差了个PS。相较而言,精英战士的作战服就华丽多了,许多细部设计都有明显改进。所有的区别待遇不过是为了提醒众人,他们需要不断向上,才能拥有与之匹配的东西。
毕竟他们自己也只是半成品罢了。
众人迅速开始热身运动,然后依次进入隔间更换作战服,也有性子狂野的直接在外面脱了个干净,谁也不避讳。
套上特制外衣之后,需要将衣领后面悬吊的圆形贴片贴在后脑勺的位置。
贴上的瞬间能清晰感受到贴片的震动,后脑勺有轻微麻痹,但异样感很快消失,就像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并且无法再伸手拔去。
许多新人战士兴奋地跑到镜子前,觉得自己后脑被外部硬件接入的模样,神似科幻片里那些人造人,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掌握超凡的能力。
言崇飞对贴片只有恐惧,冰凉的寒意从后脑勺渗透至肩背,逐渐包裹全身,他愈发不安,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搏动,扰乱了正常呼吸。
华景昂行云流水换完一整套作战服,一出隔间就看见镜子前恐慌到木讷的言崇飞。
别人都在全身心迎接和庆祝新鲜事物,此人却毫不掩饰内心的惶惑,需要反复质疑和反复确认之后,才敢进行下一步,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华景昂若有所思,没有去惊扰他。
待全员换装完毕后,言崇飞才延迟戴上腕表和耳机,缓慢跟上了进度。
新人的手法通常很笨拙,容易穿戴不达标,大家开始相互检查。
华景昂看见安星的衣领没翻出来,善意提醒了一句,眼前的小孩瞬间面红耳赤,对他连声道谢。再往后一看,言崇飞的腰带松松垮垮,人还神游在外。
安星顺着华景昂的目光看了过去,及时提醒道:“言队,腰带。”
言崇飞回过神,一脸茫然:“什么腰带?我扣好了啊?”
“要再紧一点。”华景昂言简意赅。
言崇飞又被此人指挥做事,心里莫名不爽,随意往里收了一些:“差不多了吧,都最后一个扣了。”
华景昂以为他是故意的,直接上手帮他拽了一下,没想到——
腰真的挺细。
言崇飞对他露出无辜的表情。
华景昂不得已撒手,思忖片刻,将自己身上精英战士专属的自动扣腰带换给了他。
言崇飞顿时成为旁人羡慕嫉妒的对象,火热的目光扎得他浑身难受。
像遭了一场横祸似的。
其实,像华景昂这种跟他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人,交道本该打得越少越好,否则光芒太盛,容易被误伤,可是现在……
不接受,就是不领情,会当众得罪人;接受,就会欠下一个人情,受其牵制,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还回去。
言崇飞犹豫不决。
华景昂猜出了他的顾虑,甚至是切身的理解。但他并不觉得换个腰带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尤其是在言崇飞明显还没完全消除对他的惧怕的情况下,腰带依然跟那瓶冰咖啡的作用差不多。
华景昂执意完成了交换,表现得像之前随口提醒安星衣领的事一样平淡。
言崇飞显然没有反抗的余地,在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因为一根腰带发生什么变化时,才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