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维诺看着他,想牵住他手获得些安慰,却发现自己还抱着傅云潇。他扭头看了看病房门口,又看了看印常赫,眼眶越发红了。
时间好像也没过多久,医生们蜂拥而出,傅云潇立刻像弹簧般奔进病房。傅维诺也想跟上,但主治医生就站在他身边,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印常赫揽住他肩给他做支撑,示意医生直接说。
医生扫了眼二人亲密的姿态,说:“我们检查多遍,确认患者就是自然苏醒,且不会再度沉睡。
不过她的身体因为长期卧床而虚弱,记忆恢复缓慢,暂时说不出话,也无法行动。家属可以多给她讲讲之前的事情让她逐渐回忆起过去,后续我们会根据她的身体状况进行康复治疗方案调整。”
“好,谢谢医生。之后的治疗方案还是和之前的负责人对接就行。”傅维诺说话时鼻音很浓重,但也极力保持着平稳。
医生点头,随后面上浮现出笑意,祝贺傅维诺:“恭喜。”
“谢谢。”傅维诺扯了扯嘴角,紧紧抓住印常赫的手。
等医生离开,印常赫推开门,同样紧紧反握了一下傅维诺的手,似乎是在给他传递力量。
他声音天生夹带着一丝冷冽,但听在傅维诺耳中却别有力量:“进去吧,和伯母好好说说话,我在这里等你。”
傅维诺看了看他,看见他眼中的鼓励,点了点头。随后便像是走向迷宫出口那般,由犹豫到坚定。
傅云潇抱着母亲的手臂在哭,声音碎得不成样子,以前说要保护哥哥的女孩在母亲面前不过也是一个孩子。
妈妈蹙着眉担忧的看着她,下眼睑晶亮的东西在闪烁,在看见傅维诺的那瞬,对着眨眼一同顺着消瘦的侧脸滑落。
傅维诺拿出一张柔软的手帕,轻轻擦拭掉她的泪水,轻轻喊道:“妈妈。”
妈妈眨了眨眼睛,眼尾似乎轻微的弯了弯,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没关系,医生说慢慢会恢复的。”傅维诺安慰她。
傅云潇抽噎着看了母亲一会儿,湿漉漉的脸颊依赖的贴着她柔软的掌心,闭着眼不说话了。
傅维诺继续说:“舅舅舅妈在外地还没回来,你还记得他们吗?”
母亲明亮的双眼又浮现出一丝茫然,随即是沉思,过了好久大概是想起了他们的脸,缓缓点了点头。
傅维诺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在他狼狈的面容上不太好看:“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我慢慢给你讲。说不出话,难以动弹也也别害怕,我和云潇都会陪着你的。”
母亲眼角滑出几滴眼泪,看着他们的眼眸从沉静变得有些哀伤。她费力的收紧手上的力,花了许久才堪堪握住两个孩子的手掌,随即被他们紧紧握住。
夜里,舅舅舅妈并表哥一家互相搀扶着来到医院,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开始泣不成声。
傅维诺将位置留给舅舅舅妈,自己暂时到了病房外。
印常赫孤单坐在对面蓝色椅子上,视线虚虚停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件宽大的外套。
看见印常赫走出来,他身上的冷漠气息被打破,眼中思索停顿下,站起来张开手,等待精神疲惫的爱人步入怀中。
傅维诺走到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就有些卸了力,倒下的身体被稳稳接住,熟悉的气息环抱住他。
他闭上眼,被印常赫带到消防通道角落,绿色的指示牌光亮落在印常赫的肩上,傅维诺将脸埋在他胸膛,躲过这点亮光。
“累不累?”
深秋,西州沙漠白天依旧燥热。他来时匆忙穿得单薄,不适宜京城干冷的夜晚。
印常赫抖开大衣,披在他身上。知道他此刻需要一个情绪依靠,便安静的抱着他等他消化情绪。
千万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个炙热拥紧的怀抱中逐渐消融。傅维诺抱着他的腰,想起刚刚他独自在外的孤独,小声道歉。
“对不起。”
印常赫摸了摸他发尾与后颈细滑的肌肤,抱着他像哄孩子似的晃了晃:“不用道歉,我知道你的打算。”
印常赫知道傅维诺只是想在母亲苏醒后把他介绍给家里人。
只有全部家人的参与,他才会觉得那是完整的,正式的。
“还好你把云潇接出来了,要不然我该到晚上才能想起来。”
“嗯,我上午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就知道你肯定很着急。我来的路上想起你可能没时间,就绕路去学校接她了。”
傅维诺心下逐渐安定,闭了闭眼,浑身疲惫蜂拥而至。印常赫的怀抱就是他的避风港,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只是短暂的大脑放空了一会儿,他推开印常赫。
就按照印常赫说的,他已经逐渐回到京城发展,留在西州的时间越来越少。
上次见面还是在傅维诺的发情期,那次他在西州陪伴了傅维诺半个月。
这次见面傅维诺就发现了他眼下隐隐的青黑。印常赫眉骨锐利眼眸深邃,这点疲惫被他藏得很好,但距离太近,还是被傅维诺发觉了。
又想起刚刚苏醒的母亲,傅维诺几乎是瞬间就起了一个念头,他说:“我想暂时留在京城,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