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鸦雀无声,一直到余后恭彻底被搬远了,酒楼里才重新活泛起来。
一时间,高呼万岁的,陛下万安的声音不绝于耳。
方仪不为所动,看着陶岚岚说道:“要不是宜妃在宫里跟我提了一嘴看你,我倒是不知道陶老板有这样的济世救民之心。”
“听闻陶老板也是刚小有资产,便想着散才自建慈幼堂,我看倒是比那些只会在朝堂上吃空晌的蠹虫好多了。如今一看,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装水印的贺逡也隐隐约约从方仪的举动里察觉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看向方仪。
陶岚岚不动声色,只是低头笑道:“不敢当,不过是曾经受过流离失所的苦,所以也想帮一帮别人……”
方仪爽朗笑了起来:“可世上又有多少人就真觉得平白就高人一等,别说是向下伸出援助之手,怕是刚有点成就,就想着摆脱百姓之列,以此为耻。”
“我看着,你倒是不忘初心。”
陶岚岚听出来了方仪恐怕是要用她这件事情当筏子。
她看着方仪,也不介意,甚至想要为她的造势再添一把火,再吹一场东风,她恨不得这把火烧得更透彻一些。
“陛下,民女能有如今,多亏了宜妃娘娘当时救我于水火,否则的话,如今的我不过是一具骸骨,如今看来,多亏了陛下和娘娘,否则能如何有民女的今日!”
“民女无以为报,只是知道一些……事情,若是陛下和娘娘方便,不妨今日下榻陋舍,臣女一一讲给二位听。”
……
余家门口,只见被扔回去的余后恭躺了一会儿,随后鬼鬼祟祟地张开眼,又趁着夜色溜了进去。
没过多久,余宅中就出来了一辆外表低调的马车,只是仔细看去,还有隐隐的金线在其中暗自生辉。
马车随着马儿的奔跑,颠落出细细碎碎的悦耳铃声,交织出一场紧迫的音乐。
玄武街,方府北偏门。
余成恩灵活地跳下马车,递上拜帖,焦急地等在门外。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余成恩像是液体一样,飞快流入门内,赶往方启的书房。
月色给路边的竹林镀上了一层青银色的光辉,竹影落在地上,婆娑着吞噬了本来并不明亮的光辉。
书房内,方启坐在主位,看着匆匆忙忙从外赶进来的余成恩,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余成恩叠声应下,随后说道:“姐夫,今日我派人去那酒楼,发现那陶岚岚竟然是和皇帝和方仪熟识的……”
方启心中有些不满:“你来就是说这件事的?前些日子方仪从方任手下抢过来这人,还让方任把人奴籍放出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儿?”
余成恩抹了抹汗:“这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最关键的是,今日的事情居然闹到了皇帝面前……”
方启睁开了双眼,眉头紧皱:“闹到皇帝面前?”
余成恩点头,把余后恭先前跟他的又讲给了方启。
方启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直接拿起桌上的砚台砸了下去:“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余成恩知道这时候方启正生气,自然是讷讷不言。
方启随后有想到了什么,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语调低沉缓慢:“近日来,陛下对方仪荣宠更胜于从前,我看陛下的意思,竟也有让方仪摄政的想法……”
余成恩听到这话,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华。
然而紧接着,他就听到方启说道:“但是,方仪如今依旧抗拒和方家接触,甚至言语间和方家有彻底决裂的意思,再加上近日来,陛下对方家出手实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余成恩猛地抬起头:“姐夫,可……”
方启摇了摇头:“是时候放弃方仪这条路了,咱们时间不多,三姑娘和方仪长得有几分相似,我看倒是合适送进宫去……”
余成恩大脑有些空白,余家对方启的最大作用,无非就是方仪这个和余家血脉相连的助力,如今方仪要被放弃,余家和其他在方启手底下做事的人还有什么区别?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余成恩就想好了之后的路。
他声音有些颤抖,说道:“姐夫,还有一件事,余后恭说,在最后出来的时候,他好像看到门口一个女子,很像是当时任家找的那个女子!”
方启敲打着扶手的手指一顿,睁开双眼:“你去联系任家,事情做得干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