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岔路口,宋予静拽住缰绳,“我走这边。”
“天色已晚……”容珩同样停下来,蹙眉道,“不如我送你回别院。”
太阳已经落山,暮色渐渐染上天际,但四周还算亮堂,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不用。”她笑着拒绝,“从这里回别院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反而是你,国公府的别院更远,路上要小心。”
见他点头,宋予静与他告别后,调转马头,往前跑出一段距离,又停下,再掉头回来。
她拽紧缰绳,在容珩略显疑惑的目光中,放缓声音:“那个……你什么时候回京?”
“大约要下个月。”容珩回答,“既是避暑,待天气转凉,应该就会回京。”
闻言,宋予静暗自松了口气,问:“那我过两天去找你,可以吗?我让人用莲子做些糕点,请你一起尝尝。”
“当然可以。”
“那我走了,回见!”
策马回到别院,天色还未全黑,宋予静亲自牵着大白进了马厩,吩咐马夫多喂点好草料,又提着满当当的布袋回到跨院。
“前几天摘回来的莲子晒得怎么样了?晒好了就磨成莲子粉,另外再做些莲子糖。”
她停顿一下,补充道:“莲子糖里不要放太多糖,大概比往常少放一半的糖。”
“这……”冬雪犹豫地开口,“姑娘,莲子糖里不放够糖,吃起来怕是不甜。”
“没事,这次不用做太甜。”
冬雪应是,又问:“姑娘,您明天还出门吗?”
“这两天都不出。”宋予静拉住冬雪,压低声音,“等会儿我去陪母亲用膳,你悄悄把绣线和布料送到我屋里,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了。”
“姑娘放心。”冬雪的声音也压得很低,“跨院里的人不会乱说。”
“那也要悄悄的。”她还是不放心,“总之,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绝对不能让他发现!”
“是。”
冬雪办事历来靠谱,宋予静陪家人用完晚膳,再次回到跨院,便在里间看到各色绣线与布料。
左右这两天不打算出门,她干脆窝在屋里,直到与容珩约好的前一天,她考虑片刻,还是让人去镇国公府的别院送拜帖。
帖子自然被收下,送帖子的侍女正站在下首向她回禀情况。
说到最后,侍女却没有立即离开,小心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方才犹犹豫豫地补充:“……奴婢回来时,好像看到镇国公府的管事领着一名大夫打扮的人,进了别院。”
宋予静一愣:“你确定没有看错?”
“奴婢离开的时候,隐约看见有个人提着药箱。”侍女深深低头,“隔得远,奴婢也没法子确定真的是大夫。”
她呼出一口浊气:“你下去吧,刚才的事不要乱说。”
侍女退了出去,屋里只剩宋予静一人。
她掀开盖在小竹筐上的布,拿起绣绷,穿针引线,在缎面绣下一针。
……难道是容珩病了?!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宋予静手一顿,指尖立即传来尖锐的刺痛。
她连忙捂住手指。
绣花针细,好在扎得不深,在指腹留下一点难以辨认的细小痕迹,最开始那一阵的刺痛过后,痛感渐渐消退。
她蓦然想起前天傍晚,容珩站起时,身形短暂摇晃,险些站不稳,脸色也有点泛红。
指甲按在指腹,压在被针扎过的地方,来回捻动。
“姑娘。”冬雪的声音忽然响起,将她的思绪打断,“这是您让奴婢找的绣线。”
“先放这里。”宋予静垂下眼帘,凝视被摁出红印的指腹,“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姑娘放心,奴婢亲自盯着,都吩咐人妥善放好。”
她点点头,摆手让冬雪退下。
四下无声,她伸手拿起绣绷,盯着上面刚绣了开头的纹样,捏紧绣花针,迟迟没有落下。
*
翌日。
宋予静换好骑服,对着铜镜检查无误后,走出里间。
“姑娘,您午间回来用膳吗?可有什么想吃的菜肴,奴婢吩咐人去做。”冬雪正在外面等候,将食盒递给今日随行的侍女,“您昨晚吩咐要剥的莲心也放在里面了。”
“应该会回来。”她瞥了眼侍女手里的食盒,“随便做点都行。”
镇国公府的别院不算近,宋予静留意过,昨日侍女去送拜帖,来回花了半个多时辰。
故而她今日选择骑马,挑选的随行侍女亦是如此。
一行人到了镇国公府的别院门前,她看了眼天空,距离出门还不到一刻钟。
宋予静把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小厮,看向站在最前方的中年男子。
“老奴恭请县主贵安。”对方屈膝行礼,神情严肃,“老奴姓张,昨日收到县主的帖子,今日奉世子之命,在此相候,还请县主随老奴来。”
她微微颔首,跟着张管事走进去。
国公府的别院自然不会差,景色幽美,凉风习习,清爽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