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脸冷了半截。
萧景珩对苏援所言甚是满意。如此说来,他也不用多费心思,轻而易举便得一贤臣辅佐。
“苏卿之言,朕很是佩服。着即封为大理寺评事。”
苏援欣喜若狂。大理寺的卷宗齐全,定有江西盐商一案的卷宗,彻查得容易许多。
萧景珩则想,此等人才应当进大理寺,可能还会如太祖时期的包少卿一般办案如神。
“儿臣总觉得苏援有话没有直说。”
萧槿宸趴在书桌前,死死盯住萧景珩的眼睛。
“他能有什么话不敢说?”
萧景珩见苏援应是纯臣,面相都正直无私,难不成他也带有什么目的接近朝廷?
“父皇您想,苏援前期高谈阔论,目光如炬,可见他确实想为国效力。”
“可他说到他今年三十有二,父亲被逼死,故科举入仕。那一段他闪烁其词,目光也变得慌张开始东张西望。但这些信息与答卷上一致,所以他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您封他为大理寺评事时他如此开心,可大理寺评事仅仅正七品,他却比封了一品大员还高兴。除非他有要找的东西在大理寺,而大理寺最多的就是案件卷宗。”
“苏援父亲苏仲被逼死时恰好在江西盐商案发的第二年乾元二十五年,苏援在那时早已成人。故儿臣以为,他要彻查江西盐商一案,恰巧大理寺里多的是卷宗,正中他的下怀。”
萧槿宸说得有理有据,萧景珩不禁放下批奏折的朱笔。
“那依你所言,苏援欲彻查江西盐商一案。旧案再翻出来必会引起群臣不满?”
此案牵扯甚广,大理寺查来查去查到了萧廷和头上,就不敢再查了。
“那是自然。父皇若想保他,还是安插眼线跟在他身旁为好。毕竟,舅舅和丞相都在盯着他。”
萧槿宸作为太子,心里清楚萧景珩重用的官员大部分就是他继位后要重用的。苏援易拿捏群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萧景珩培植好他,萧槿宸自己也能捡个漏。
就不知苏援是否愿意效忠于他,若志愿效忠萧景珩不会变通,还是早日除掉为好。
苏援满心欢喜离开紫宸殿,在繁华地段的坊市踌躇良久,又把长安城里里外外逛了一圈才回到新租的旅舍。
零落古刹,尽显奢靡。他若能在这里买上一间府邸,便是光宗耀祖。
苏援点着火烛数荷包内剩下的银两。叮叮当当只有二两纹银,却是他们苏家的家底。
还有零零碎碎几文铜钱,远不及京城一日的吃穿用度。
旅舍老板一听苏援是新科状元,并不想要他的钱,有他这个招牌就能招揽不少旅客。而苏援坚决给了钱,住两日一共二十文钱。
这钱都能买十个肉包子了。苏援心疼地收起为数不多的钱。
此时响起扣门声,苏援来不及收剩下的铜钱就跑去开门。只见陈余庸站在门口,托盘上放着官服官帽。
“苏评事,多有打扰。这是锦衣坊送来的官服,陛下命本官给你送来。”
苏援躬身接下:“这事找下人做就好,不劳丞相大人亲自前来。”
奇怪,陈余庸怎么会知道他寄宿在这家旅舍?
苏援没再多想,许是刚好看到了吧。
“苏评事一心为国,本官甚是钦佩。苏评事壮志凌云,本官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陈余庸假装悲伤又欣慰地嘱咐道:“你的策论中言,世家寒门应各司其职。等你为官后就会明白,世家垄断了高官爵位,且世家公子更会得到中用。我等寒门中人不易啊!”
苏援不好评价。世家虽盘踞朝堂已久,但他初出茅庐不敢多得罪。祸从口出,还是少言语为好,更何况皇后娘娘也是世家女,这话若传到皇后耳朵里,他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还是臣策论中所言,世家寒门应合作共事,而不应尔虞我诈的内讧。这让百姓如何看待朝廷?”
陈余庸见苏援有意逃避,脸色变得阴狠:“也对,还望以后多多指教。”
苏援忽觉不安:“下官不敢。”
“苏评事可知你前几次科举为何屡次不中?世家袭爵,还有多少职位能科举争取?世家是朝堂的毒瘤,日后你若仰仗着本官,定会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陈余庸瞟到桌上的几枚铜钱:“放心,日后这铜钱,本官给你变成金子。”
苏援背后冒出冷汗:“丞相容下官考虑一番。”
陈余庸冷哼一声,不喜地出门。
苏援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放下,结果又有人来敲门。
苏援以为陈余庸这老头阴魂不散,吓得半晌才开门,却见门外的是邹梁。
“下官见过邹学士。”
“苏评事无需多礼。”邹梁摆摆手亮出一个腰牌:“这是大理寺的腰牌,明日点卯有用。”
苏援越想越不对劲。腰牌和官服理应放在一起,怎得还要分开来送?
邹梁把官帽一放坐在苏援对面:“陈余庸虽与你一道考科举入仕,却目的不纯。”
苏援表面疑惑,心里暗暗点头。他总觉得陈余庸不像好人,面相就能看出来。可邹梁身为天下文人的榜样,看着也并非善类。
“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一定不会提及他还是麻雀的时候。陈余庸怎会与你坦诚相待?同时人一旦富贵便会忘本,陈余庸得势后把我爹贬成正五品中书舍人,叔叔也贬为中书侍郎。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言毕,邹梁又递给苏援一个令牌:“这是翰林院的令牌,陈余庸若为难你,就拿着此令牌去翰林院找我。”
苏援这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