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三个慌慌张张地离开休息室后,西奥多跟了出去。果然,他在拐角处看到了已经恢复原样的三个人。
西奥多看着女孩穿着不合体的斯莱特林院袍,以及她脸上惊恐和局促不安的表情,那模样实在滑稽,西奥多忍不住开口逗了逗她。
情人节那天早上,西奥多他们在长桌上吃早餐时,他忽然想起了德拉科让布雷斯去找德思礼做女朋友这件事。
“你不会真的打算去吧?”西奥多问。
“什么?”布雷斯不明所以地问。
“你不会真的打算去问德思礼愿不愿意做你女朋友吧?”西奥多说,“你别忘了,她是个——”
“我没忘,她是个麻种。”布雷斯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放心吧,只要她是麻种我就不会喜欢她。”
“可那天你跟德拉科说——”
“我那是在激他,你看不出来吗?”布雷斯坏笑了一下,“德拉科喜欢德思礼。”
西奥多愣愣地看着布雷斯,就好像布雷斯告诉他洛哈特当上了校长一样,简直不可置信。
“你开玩笑的,是吗?”
“西奥多,少看点书吧。”布雷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什么时候把头从书本里抬起来,你就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西奥多第一次认真观察了一下德思礼。魔药课的时候,德思礼就坐在旁边那桌,他偷偷瞟了女孩好几眼。
他想起之前达芙妮问他德思礼好不好看,他回答不知道。梅林在上,他真的没有撒谎。
可现在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德拉科会喜欢德思礼,为什么一向挑剔的布雷斯会说德思礼漂亮。
不过比起德思礼的外表,西奥多觉得德思礼的性格更加吸引自己。
她会为了自己的朋友奋不顾身,遇到不对的事情,不管对方是纯血还是老师,她都据理力争。她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自由自在的小鸟,像一缕不受任何人控制的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开始羡慕起那个讨厌的德思礼了。
三年级的时候,德思礼撞破头住进医疗翼了。
西奥多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总觉得很烦躁,连自己最喜欢的书也看不下去了。这大概是因为斯莱特林为此被扣了五十分的原因吧,他想。
那天下午,西奥多注意到德拉科没有来上魔咒课。
“下节课是占卜。”布雷斯翻开课本,低声对西奥多说。
“嗯。”西奥多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种课没什么好上的。”
“每门课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布雷斯噗嗤一笑,“兄弟,我不得不承认你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实在没想到你的情商居然能低到这种地步。”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下节课翘课,去医疗翼看看德思礼。”
“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提议,去不去随你。”布雷斯看了看德拉科空着的座位,勾了勾嘴角,“不过你说,德拉科为什么没有来上课?”
最终,西奥多还是翘课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入学以来自己从没缺席过任何一门课。哦对了,他想起来了,是因为布雷斯说占卜课没有意义。
当他走到医疗翼门口时,却听见了德思礼和德拉科说笑的声音。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之前他们不总是在吵架吗?西奥多忽然觉得布雷斯总是对的,自己大概真的是书看得太多了,不知不觉间好像错过了许多东西。
第二天,西奥多还是没忍住去提醒德思礼,让她保持警惕心,下次遇到别人施恶咒记得用盔甲护身。
可德思礼根本没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要不是自己听到吵闹声而加快脚步赶过去,她又要被潘西的恶咒伤到了。
西奥多气得一句话也不想和她多说,他走进休息室,回到宿舍。
“德思礼在外面,她有事找你。”西奥多对德拉科说完,精疲力尽地坐在书桌前。
德拉科出去了,宿舍里只剩下他自己。
西奥多拿出写了一半的论文,又把羽毛笔放进墨水瓶里蘸了蘸墨水。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就算德思礼真的被潘西的恶咒伤了那又怎么样?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准备把这篇论文写完,可脑海里却浮现出德思礼在看台上被雨淋的样子,在医疗翼里纱布包着头,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西奥多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羽毛笔滴下一滴滴墨水,把那张写了一半论文的羊皮纸晕染开来。
他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母亲还没去世。他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会选择嫁给父亲。父亲总是不回家,即使回来了也是冷冰冰的不说话。
母亲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大概是因为他可怜吧。”
“可怜?”西奥多抬起头,不解地望着母亲,他根本无法把可怜这个词放到父亲身上。
“嗯……只要我一看到他,就觉得他好可怜。工作总是那么辛苦,天冷了不会加衣,下雨了不知道打伞。所以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不嫁给他,他就像一个照顾不好自己的小孩。”
“所以你并不爱他,只是怜悯他,对吗?”西奥多问。
母亲却温柔地笑了,“傻孩子,这就是爱啊。爱就是心疼,它是发自内心的,它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如果将来,西奥的世界里出现了那么一个人,你会担心她有没有被雨淋,有没有吃饱饭,担心她会不会受伤,那这个时候,其实她已经住到你心里了。”
所以是这样吗?爱是下意识的心疼,是看到她受伤时控制不住的心碎,是无时无刻想要保护她的念头……
最后,西奥多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地把那篇论文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