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宋楚悦在逛,她看。
宋楚悦试着刚挑好的夏装,在镜子面前扭来扭去最后满意地点头。
“不是我说千千,你这苦行僧一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怀念咱俩一起买买买的时候了。”宋楚悦瞧着镜子中陷在软椅里,白t配牛仔裤,牛仔裤还是洗了隐隐发白的林千,忍不住感慨。
巧的是,吐槽林千这身装扮的不止她一个人。
“我刚刚好像看见林千了,”有人压低了声音道,“哪儿还有以前光鲜亮丽的样子啊,我差点没认出来!”
最后一句扬长尾音,夸张的语气中透露出奚落与得意。
另一人附和:“也不知道她那脑子怎么想的,大好前途不要,跟着程家那少爷捡垃圾。”
“昔日的江大骄傲这下变成败笔咯……”
那边越说越起劲,宋楚悦怒火中天,要不是被林千拉着早出去一顿输出了。
她自己念叨归念叨,那也是心疼和吐槽她们千千,哪里容得了那几个尽见不得别人好的阴沟里的老鼠蛐蛐。
林千紧紧拉住随时就要一个弹射起步出去爆发的宋楚悦,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放低声音道:“算了,人也没说错,我现在落魄得很,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宋大小姐可怜可怜我,请我吃顿好的吧。”她作出凄惨状。
她半真半假的演技没想到真让宋楚悦大出血了,立马带她去了江边的奢华餐厅胡吃海喝一顿。
吃之前林千还犹犹豫豫,毕竟这一顿花销不小,她也不想让宋楚悦这么破费,结果对方一句“老娘最近大赚了一笔”瞬间让她破防。
能让宋楚悦说出大赚一笔这四个字,那就不会是小数目。
她窝囊又安心地吃了。
宋楚悦带的艺人行程满,约她出来一趟不容易,林千自己过了今天也要继续当陀螺团团转,两人见一趟不容易,江边散步分开时差点老泪纵横。
第二天一早林千被闹钟吵醒,硕大的时间数字让她心头凉凉。
快迟到了!
她八百米冲刺下楼,好在出租屋离公司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林千干脆一路狂奔过去。
冲进写字楼后,林千径直拐向卫生间,平静呼吸,整理好微乱的发丝和衣领,方才一派从容地在最后一秒踩点到达工位。
“林总好。”路过的员工向她打招呼。
虽说是个总,但手下也没几个人。
正如那些风言风语所说,现如今她在某种程度上处于事业低谷。
她放弃了在顶尖投行积累数年的根基以及当时摆在她面前唾手可得的晋升机会。
转而跟着程牧峥收拾烂摊子。
她幽幽叹口气,转着椅子,瞧见了办公室中正埋首浩瀚文件中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程牧峥。
摇了摇头。
得,连往日不知人间疾苦,游戏人间的程大少爷都还在奋战呢,她有什么好泄气的。
程牧峥之名,从前在名流圈里那也是响当当的。
由程氏开创并掌控数十年的风行科技在业内具有超然地位,程牧峥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孩子以及未来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含着金汤勺出生,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
然而好景不长,老爷子病发,父母车祸离世,叔伯一一露出爪牙与野心,将往日的庞然大物风行科技拆吃入腹。
待天真无邪的程少爷反应过来时只剩一地稀碎。
众人唏嘘有之,看戏有之,但无一不认为这废物点心只能就此认命,缴械投降。
然而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这程牧峥不仅没灰溜溜地离开,反倒重整了偌大程氏所剩,成立了翼生科技。
也就是那时,程牧峥找上了她这个“老同学”。
就此,她踏上贼船,两眼一抹黑地堵上自己的所有积蓄和前程。
思即往事,林千咬牙切齿地嘬了口加浓美式,露出个阴测测的笑。
事已至此,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风行科技脉络复杂绵长,而翼生则主攻听障相关的医疗器械。
写字楼是程牧峥父母的好友暂时免费“出借”的,面积不大,格局简单,主要领导就程牧峥与她两个人,员工除了零星几个风行的老骨干,就是一群面孔稚嫩,热血大过经验的年轻人。
颇有几分草台班子摇摇欲坠之感。
因此,自入职这一年来,林千不敢有丝毫松懈,就怕哪天自己连底裤都赔得不剩。
若是往常,经过一天的调休,她早该恢复精力了。
可现在,她只能依靠咖啡因的刺激保持清醒,就连早上也是在最后一个闹钟响起时才有意识。
这不对劲。
“我们小区一大爷昨天去钓鱼,你猜怎么着,平时能钓个手掌大的鱼就锣鼓喧天四处炫的小河,钩上了个巨物,鱼都快有那大爷长了!”
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压着嗓音,但语气止不住的惊异。
也是,大爷钓鱼反被鱼钓,勇闯小河活捉巨物,折了手臂被采访时却笑掉大牙,林千自己都没忍住竖起耳朵悄悄听。
那条小河她之前见过,实在无法想象里面能有一个堪比成人的大鱼。
真是怪事一箩筐了。
不过几天后困倦感便消失了,加之埋首密密麻麻的文件,林千很快就将前几天的事抛在脑后。
她下午约了一位投资人,下车时天公不作美飞了雨,林千三步并两步地跑向艺术馆门口。
乌云压低,后现代风格的建筑以凌厉而又夸张的线条勾勒出怪异诡谲的美感。
猎物犹未察觉已经滋生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