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嘉虹和安东尼斯怎么样。”温格尔拍拍这个蛋壳,再摸摸那个蛋壳,惆怅道:“如果我是好的……”
他说着,迷迷糊糊睡下去。
如果他没有生病。
如果他没有经历灭门惨案。
如果他没有去到监狱,没有遇见那四个雌虫……
太多如果了,太多太多,温格尔无法分辨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他在梦中隐约看见铺展的道路,在绚烂的光带上,是他自己枯坐在床上,面对满天白雪,一个人孤独地坐着。
坐着。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顺着目光看去,是老宅白茫茫的雪景,天色与山色铺天盖地融化在一起。窗户上凝结起一层又一层的水汽,墙上挂着一张又一张照片。
他似乎把床搬到了这面墙前,带着诸多维持生命的仪器,孤独得等待什么。
就要这样,一直等下去。
“嘉虹。”梦中的他忽然回首,所看之处正是温格尔在的地方,“嘉虹。回来了吗?”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温格尔被惊吓起身。他胸口郁气还未舒展开,手边一片濡湿。转头望去,老大已经破开一个大口子,用牙咬着蛋壳,咔咔咔吃起来。
“唔?”见到温格尔,幼崽歪歪脑袋露出个笑容,“嗡嗯?”
一声不吭。
崽出来了。
“束巨。不对。沙曼云。”温格尔刚说话,忽觉嗓子哑了。他咳嗽两声,难受得要命,最终是守夜的阿莱席德亚进来,倒茶,换掉湿透的被褥,捏住幼崽脚丫子,随手抖两下。
“什么扑棱蛾子?”阿莱席德亚嫌弃说道:“就脸凑合。”
*
温格尔辛苦孵化十个月的小崽崽终于破壳了。
他充满期盼地孩子取了诸多可爱小名,还准备一沓好听好寓意的大名。在温格尔美好的想象中,名字是双亲对孩子的第一个祝福,小名更是家族亲昵的表现。
然而,家里有四个王八蛋。
以阿莱席德亚带头,这群人将温格尔取的小名弃之不用,潦草地喊老大“扑棱蛾子”。温格尔病在床上那几天,睁眼听到束巨骂骂咧咧喊“扑棱鹅子”“扑棱耳子”“扑棱傻子”。吃饭时,听到沙曼云点到为止,喊孩子“鹅”“扑棱”“滚过来”。
阿莱席德亚居然被他们烘托得有礼貌多了。作为一个蝶族,他亲昵得喊老大“扑棱蛾子”“傻蛾子”,至少没有发错音。
温格尔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卓旧身上,泪眼婆娑。卓旧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在发现大伙良莠不齐的叫法后,开了个简单的家庭会议,绕开温格尔,统一喊老大“扑棱”。
温格尔快被他们气死了。
“不可以咳咳。什么小孩才会叫扑棱蛾子。不可以!咳咳绝对,唔绝对不行。”
束巨在小名这件事情有种别样的执着,他拿亲崽子举例,“那叫脏蛋。”
温格尔懒得理他。
阿莱席德亚也有自己的安慰法,他道:“怕什么。阿烈诺小名叶很随便啊。小蝴蝶。谁还不是小蝴蝶啊。”
沙曼云完全没记住恭俭良的小名,在这里失去发言权。
“你。你们给我滚出去!”温格尔挤出两个字,气得哑声,“出去。一群。一群王八蛋。”
他本来打算给老大小名叫“乖乖”。这个小名喊起来亲昵,又完全符合温格尔对新生儿的美好期待。
可惜,家里有四个王八蛋。
阿莱席德亚和束巨环绕式围着幼崽大呼小叫“扑棱”“扑棱”。温格尔病着,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孩子喊迷糊,迷迷瞪瞪谁喊他“扑棱”,他就看过去。
温格尔心都要碎了。他病一好就把这四个全部轰出去,抱着崽一顿“乖乖”“乖乖”的喊。
“扑棱。”
“不行。他叫乖乖。”
“听上去像是狗”
温格尔:“……走开。你们这群混蛋,给我离崽远一点。”
最终,对于第一个崽叫乖乖还是扑棱,长辈们决定交给孩子双亲决定。
温格尔拍着胸脯保证,恭俭良和禅元都会选择“乖乖”。
“叫什么扑棱。太潦草了。”温格尔如此说着,抱着崽去迎接归来的恭俭良和禅元。
“咦?”恭俭良看到了崽,满头雾水,“扑棱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