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阁下。”医生战战兢兢看着床头那枚草莓，他意识到这件事是医院的失职。今天有人能够随意出入温格尔阁下的病房，明天温格尔阁下说不定就悄无声息地死在医院里。

作为一个病人，温格尔的去世并不显得突兀。

作为夜明珠闪蝶家家主，温格尔的去世必然导致蝶族长老会中空缺一个位置，关于长老席位的争夺，也夜明珠至今未能确定的财产继承问题，必将在整个蝶族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嘉虹并没有指责医生。

他看着那枚草莓，通讯里76小时倒计时彻底结束，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督促他轻轻地将草莓收起来。

“雄父。”

温格尔躺着，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舍得对自己的孩子说重话，也不可能对孩子动粗，只是那双眼睛半眯着，有疲倦也有一丝后怕。嘉虹握住雄父的手，将其抵在头顶，“不会有事的。”

他相信对方，不会在这个对雄父出手。

“你……”温格尔的手蜷缩片刻，半握着自己的长子。他看向对方，那张无比肖似雌君甲竣的脸上，有一种与其年龄截然不同的老练，“算了。”

温格尔闭上眼，手慢慢垂落，陷入梦境之中。

到了这个年龄，他已经很少做梦，记忆也逐渐变得模糊。除了样貌不曾衰老，全身器官都不可逆地向暮年看齐。

十五年前，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

仿若前世。

*

病房外，嘉虹将草莓冷藏。他仔细检查过这枚草莓，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藏匿信息的位置，其触感也证明，他是一枚真的天然草莓。

能吃的那种。

“卓旧。”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忌讳的名字，走入医院外的人群中。茫茫人海中，嘉虹生出一股寒意。可他回望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监视自己的人，所有人都在匆匆行走，不为谁停留下脚步。

他继续走。

又停下来，那股被人注视的感觉从心底长出来，长得雌虫心底痒痒的。

“他发现我了。”对面高楼上，手握狙击枪的雌虫压低声音对耳麦说道：“卓部，需要击杀吗？”

“不需要。”耳麦中，雌虫笑意挠人，“认识一下。这是我的继承人。”

狙击手张大嘴，眼神中的杀意自然转化到倾慕，连一个过渡都不需要。他完全无条件服从卓旧的话，信赖耳麦中的雌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