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地避开人伸手就要抱的动作,安许赫走向了衣柜。
金泰亨失落地垂下手臂,捏了会儿裤边缝线,还是蹭到了人背后软软地贴着。
安许赫放下已经拽到手里的睡衣,低头看了眼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指。
“怎么不说话?”金泰亨抓住了想要触碰的手,然后亲密地交扣过去。下巴抵在安许赫的肩上,他又把自己变成了黏糊糊的一只小狗。
安许赫没有挣脱,动作很轻地转过身来,眼神烫得金泰亨有些后悔,似乎有点轻率了。
“想看你要做什么。”
话说得好没道理,又是带着那种令人烦躁的淡定口吻。
“马卡龙。”金泰亨迷迷瞪瞪地脱口而出,安许赫则是惊讶地扬起眉。
意识到自己说话没经过大脑的人在羞红了脸之后,很快理直气壮地对视过去。
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金泰亨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手上的指甲已经被他抠得有点坑洼难看的雏形,可心里的焦虑还是会时不时跑出来。
刚才怎么就傻乎乎的说了这样的话?
丢人,太丢人了。
他揪起一旁的抱枕,没好气地捶了两下,随后又自暴自弃地趴倒在沙发上。
“泰亨、泰亨。”
断断续续的呼唤传来,金泰亨立马起身,摸上把手的瞬间又被紧急叫停。
隔着一面磨砂玻璃,他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小鹤?”
“我今天去见了她,看演唱会的时候还是很开心,开心得都哭了。”
照例是安许赫没头没尾的讲述,金泰亨安下心来,慢慢背靠着坐了下来,手指因为点上水雾遮蔽的玻璃,似乎也有了触摸雨水的感觉。
“怪不得今天你一直在看。”
安许赫低笑着,“只是她还是很烦我,毕竟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清清楚楚的。可真聪明呀,我们阿米!但还是很心软,心软到忘了自己的难过,反而担心起我们。”
话语逐渐染上难过的味道,金泰亨又忍不住揪起了自己的衣角,捏着那点跳出的线头细细地捻。
“那你怎么说?”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至少别暴露那份胆怯,哪怕他们都知道这是在逞强。
回答像是被流进下水道的水给吞了,金泰亨还是逼着自己耐心等着。
“如果、”安许赫停顿了下,仿佛在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会让我离开吗?”
奇怪的问题,不是愿不愿意,而是会不会。这样的放低姿态,就好像把一切都要托付过来,难道是安许赫这个人的全部吗?
金泰亨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手也跟着很沉重,有点像搬家的时候到处打扫。
这是不是代表着总有一天,那些珍贵的瞬间也会像收拾屋子一样,被整理出去。
也许曾经的安慰之语并不是套话,安许赫是真的想过,要教会他怎样好好地面对离别。
泪水滚落在衣服上,白色的布料被洇湿出了图案,金泰亨压下哽咽,“你、你想要我怎么做?”
“想过很多,但感觉怎么样都不太好。”
“如果可以,我只想让你开心点儿。”
他们都不是很坏的人,在对待彼此这方面,犯了太多常见的错误。
纤细的指尖将手机上的进度条又往回拉了一点,画面定格在安许赫低头的那一幕,而最左边的金泰亨侧脸过去,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水晶杯边上烙下一枚淡淡的唇印,揉碎了勾唇一笑的人影。
“哎呀~还真是可惜了。”熟悉的女声说着惋惜,怎么都藏不住那股发自内心的愉悦。
端着酒杯走近阳台的成绪脚步一顿,表情马上切换成翻白眼的嫌弃,“你还真是闲得慌!”
应茗轻盈的一个转身,幽蓝的长裙旋出一道流光溢彩的波浪,海藻般的柔顺长发跟着跳动。
她笑得明艳动人,“谁让现在吃苦的是我们两个,总不能让那个家伙过得太轻松才是。”
成绪轻嗤一声,那也不见得你不乐意,至于许赫……
纷乱的思绪被压在心底,他仰头饮下澄亮的酒液,为他的朋友送上一点精神支持,自求多福吧。
现实是他们都得为自己曾经的选择负责,没有人能逃过。
“加油哦~”应茗轻轻拍过成绪的肩头,随手掸去看不见的浮灰。
“我们都应该有光明的未来。”
顺着女人的视线,他看见了在人群里假笑的兄长,一如既往的碍眼。
“说的没错,胜利就在眼前。”
应茗对着不远处的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一身黑裙的安晴微微颔首,很快挽着丈夫的手臂转向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