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也没关系,先给我回个消息。”
“不过最好快点回来。”
“今天就到此为止,许赫也是等急了”,方PD起身走回他的办公桌。
短短的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推心置腹的谈话,也只是表面上的正常进行。
握住门把手的时候,金泰亨清楚听到身后传来的告诫,“你知道的,泰亨,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对我们所有人。”
门被轻轻关上,缓慢无力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拄着拐杖费力动作,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脑子已经乱了,各种思绪交缠成面目可憎的形状,压得金泰亨肩膀生疼。
出来拿外卖的闵玧其将将扶住快要撞到墙上的金泰亨,皱着眉表情严肃,“怎么了,泰亨?”
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刺得人发不出一点声音,眼前是模糊的色块,像是浮潜入水抬头看到的画面。
饿得少了点力气的闵玧其废了不少功夫把人拖回自己的工作室,灌了两口咖啡才重新出门。
恰好是炸酱面,热乎乎的,没来得及冷掉。
闵玧其瞥向捧着手机暗自垂泪的金泰亨,磨了磨牙,给自己泡了杯面凑活。
他以为会是一场顺利的谈话,但在手机响过十二次、那碗面凉透之后,终于明白是自己想当然了。
金泰亨仿佛恢复了镇静,在靠着沙发独自思考三小时后,“对不起,玧其哥。”
人扔下一句道歉,就这么直接出了门。
“这么过分啊,这次。”
闵玧其顺理成章地将这件事归类为情侣吵架,忍着不耐给安许赫发了信息过去。
天已经黑了,走出公司的时候,金泰亨差点被风吹得倒退回去。刺骨的寒意席卷了全身,来得那样猛烈,哪怕是坐进了温暖的出租车,都不曾褪去。
“他只是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亲口说的不相信真心,只有你傻乎乎的当真。”
妈妈躺在床上抓着他的手,痛心的表情就像眼角的皱纹,钻进眼球牢固扎根。
“金泰亨,安许赫那家伙没那么好,心眼太多,你玩不过他。”
玩味的笑意在陈夏允脸上暂时隐去,眼神飘忽但又带着认真。
放在隐秘抽屉里不同种类的香烟和打火机,还有几张雪白的诊断书,上面的文字在翻译过后,更是扭曲可怕。
“一定的自毁倾向,当前不建议恋爱。”
“躯体化症状加重,信心、热情减退。”
………
还有一张草稿,写着轻率、退缩、恐惧这些字样,是他非常熟悉的字体。
“那东西不可控,最坏的结果你也看见了,像你亲近的朋友一样直接消失在这世上。”
方PD还在步步逼近,要把那些糟糕的想象都扔过来。
“顾客尼,已经到了!”
司机在催着,金泰亨低着头递过车钱,失去遮挡的掌心露出破烂的血腥伤口。
从旁边的大树走三十步,就能看到因为脚步声亮起的天使吊灯,再数十个台阶,就是门口。
这是金泰亨已经习惯的路径,之前没有一次不是满怀期待地欢快走来。
因为他知道这里有人在等着他回来。
本以为流干的泪重新涌出,人站在门口弯着背泣不成声。
他们还有好多话没有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但是不能够了,不可以了。
后悔吗?
是不是在被拒绝的时候就应该听话一点,不要去碰危险的东西。
冷风像闪着寒光的刀子一样,用力在人心口刮过一遍又一遍,直至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他的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念头,要赶快结束这一切才行!
“许赫”
已经麻木的人被想法驱动着推门走进,看到明显的餐桌布置,眼里闪过一抹哀伤,忍着汹涌的泪意再次出声,“许赫”。
背对着的人低垂着头单手撑着台面,好像是没有听到呼唤一样。
“许赫,我们分手吧。”
不需要准备,就那么说出口。在这寂静的房间,这句话足够清晰。
金泰亨握紧了拳头,仿佛只要说得够快,就能挺过心里的疼。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回想那些话,不敢抬头,害怕一眼看过去,又会心软。
事实上,没有这个机会。
“啪!”
一声脆响,描金纹花的瓷碟从台上滑落,地面上是它碎成几瓣的尸体。
安许赫右手紧握着手机,动作僵硬地回头,就像是电视机卡帧一样。但不置可否的是,那张漂亮的脸像是瞬间失去了血色,只余一片寂如死灰的漠然。
大约过了十几秒还是半分钟,人终于动了,努力从喉间挤出一丝干哑的声音,“那就,如你所愿。”
话语迅速地飞入耳中,金泰亨半天反应不过来,系统突然紊乱,他听不懂、分辨不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安许赫穿好外套,拿着暗红的护照走出。
砰的一声,大门被用力地关上,像是要被粉碎一般。巨大的声响吓坏了在窝里的金碳,用它那细弱的嗓子连声吼叫,呵斥警告那可能有的威胁。
金泰亨连忙抱着狗狗轻声安抚,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又慌忙抹去,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得到了应该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