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明显的僵冷了片刻。
洛共郎抬眸看着对面坐着的斐逸。
斐逸的手指抬都没有抬一下,并没有拿走银行卡的意思,只阴沉着脸。
“这是之前欠你的钱,我按照银行最高的利率算了。”
斐逸的目光久久地停在了桌上的银行卡上,听到声音想起才回过神,抬眸盯着眼前的人。
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他原本以为洛共郎去舒慕会受到打击,受到欺负,最后可怜巴巴地来找他,求他原谅,求他给一个来斐氏的机会。
但是,一切都反了。
洛共郎进了舒慕比之前走得更远了,更加不好掌控了。
斐逸的眼眸像是猝了毒般,死死盯着桌子上的银行卡,好一会后视线才缓缓向上移,桌子对面的人态度冷淡疏离地看着他,目光和看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件陌生的物品没什么两样。
他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才能掌控住眼前的人。
感情?
自从学校里姜氏的那次比赛之后什么都变了,明明之前这个人还像风筝一样紧紧握在他的手里,只要他不需要不想要的时候就能放开风筝线,任由他无力地向天空飘去,最后高高地掉落在地上,现在这只风筝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自己切断了线奔向了不该奔向的方向。
金钱?
收了这张银行卡好像就代表着他以后和眼前的人再无瓜葛了,他没法用其他的东西掌控洛共郎了。
他不能收这张银行卡。
“余江海,”斐逸面上闪过讥笑,挑眉问道,“你觉得我会差这几个子?”
“这点钱,给我买双鞋都不够。”
洛共郎面色不变,语气淡然地说道:“这是我欠下的,无论多少,都会还。”
斐逸眯着眼盯着他,心里的怒火更盛了,洛共郎这幅样子像极了……
像极了前段时间在生意场上的姜长行,不同的就是姜长行更笑面虎,嘴边还是挂着客套虚伪的笑容,而眼前的这个更冷点,疏离感更重。
斐逸咬牙,他好不容易拿下了与赛诺德的项目,离世界厨艺大赛的名额更近一步了。
只是赛诺德这个蠢货竟然经受不住其他的诱惑与他违约了,也不知道着了谁的道,投资的有前景的产业都破了产。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赛诺德空手套白狼拿走了斐氏的股份,他威逼利诱还没能够拿回来,最后那点股份竟然到了斐瑛手里。
斐逸宁可这些股份落在陌生人的手里,也不想落在斐瑛手里。
话语几乎是从他齿缝里咬出来的:“这点钱,你自己留着讨好讨好金主吧。”
洛共郎喝了一口咖啡,依旧冷静淡然。
坦白讲,他并不是很介意这些话,他甚至出神地想到,明天好像该给长行做杯咖啡喝了,快一个星期多了吧。
他手指微动,把银行卡推到斐逸身前,淡笑着说道:“你不收的话,我只好麻烦斐小姐代收,请她转到你的账户下。”
“你!”斐逸气得陡然起身,察觉到四周怪异的眼神向他投来,面部神经控制不住地抽了抽,他用力过猛地抽走了卡,卡与桌子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余江海,我知道你在舒慕有了点起色,不过……”
“实话实说,你觉得凭你的本事,能做到什么程度?”
“舒慕加上姜氏的资本投下去,来头没脑子的猪都能做到你这个程度。”
“我等着你后悔来找我。”
洛共郎皱眉看着斐逸远去的背影,低头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
【宿主,我帮你揍他!】
洛共郎听着脑海里比他还要气愤的声音,心里突然感觉有点好笑,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咖啡店。
007委屈,它知道自己的权限够,大人给它开了,就是怕宿主受到委屈,但是它现在感觉自己都没有用的机会。
【宿主,你怎么都不骂回去?】
洛共郎简洁地说道:“没必要。”
没有最后的成果都是逞口头之快。
而且,他知道对付斐逸这种人,自己被激起的情绪越大,对面就越兴奋痛快。
洛共郎顿住了脚步,他感受到脑海里的白团子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扁了下去,委屈巴巴的,他有点疑惑地问道:“你们系统……情绪波动这么大的吗?”
似乎和自己印象里的隐隐有点不同。
007勉强打起精神。
【好像,只有我这样……】
扁气球更扁了,缩成一团形状不明的样子。
【其他的系统冷冰冰的,没感情,还叫我怪物。】
“有情绪不是坏事,如果是我,我倒会觉得其他的才是怪物。”
扁气球鼓起来了。
【真,真的吗?】
“嗯。”
扁气球变成圆气球了。
洛共郎看了一眼时间,又去附近超市的休闲食品区逛了几圈,企图能找点新产品的灵感,顺便买了些晚上做菜用的食材。
他还记着下班的点,现在公司的时间还是按冬令时算的,下班要早点。
回公司接长行便回了家。
姜长行蹲下给南瓜饼填好空落落的碗,站起来,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走进厨房,拿过透明袋里的水果,打开水龙头,犹豫了片刻,问道:“研发部刚分工,新员工也进来不少,还适应工作吗?平日里休息时间够吗?”
洛共郎没多想,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大型号的透明手套有点肥大,不服帖地套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有点不太舒服,他皱着眉头将手套拉紧了些,一边处理鸡胸肉一边说道:“适应,长行放心。”
“就是带新员工有点麻烦,付严教其中一个员工教了半天。”
“那……”姜长行用刀轻轻切了一片柠檬片,问道,“共郎今天下午是有事情吗?”
洛共郎手指一顿,低眸看着撕了一半的鸡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轻应一声。
“我去见斐逸了。”
他没想着瞒着姜长行,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原来不告诉姜长行只是觉得这笔账他还得起,不想姜长行插手进来,而且斐逸对姜长行明显怀着恶意。
洛共郎侧头看着姜长行,只见他低着头,蝶翼般的睫毛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绪,但微微下垂的嘴角暴露了他的不愉悦。
他低头把好不容易戴服帖的手套摘下来,说道:“长行,几年前余……我父亲去世了,欠了一大笔医疗费,是斐逸垫上的,今天下午出去就是为了还钱。”
“金额比较大,所以想着还是当面给比较安全。”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