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异于这一声呼唤,我松手将顺平推到一边。加速过的反应速度让我立刻退到远处,而向我刚才在的位置攻击过来的、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年,有着浅色发丝的宿傩的容器。
宿傩的容器还是地雷。不可以杀。…那么,其他的呢。
「…稻,先生…」
被我丢下的顺平正缩在地上、咳嗽着汲取空气。…稍微有些后悔了,因为我变得有些焦躁才没能控制住力道。原本根本不想对他这样的,顺平是被我保护而成长的孩子。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我就不停纠缠、追问,说着那些奇怪的话……还试图攻击过来。
因为太过令人困惑,额角都在针刺一样的疼。
不让这些情绪表露在脸上,我也没有再回应。只是打了个响指。这回没有产生异常,术式能够好好激发的样子。
在看到我的脸时,容器的少年明显睁大眼惊奇了一阵,却又迅速认清了我的身份。他严实地护住靠在一边的顺平,对我发出提问。
「——你,目的是什么?不会还是为了宿傩吧?」
「……」
「…沉默吗。那就打到你说出来好了!」
根据司提供的情报,少年还是未成熟的咒术师。
现今也是,对方应该并没有使用术式的器量,可依旧能直面自己带来的压迫感。而陪在他身边的男人,并没有拥有很强的咒力…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着强大咒术师通常都会具备的素质。
——招雷。
鸣响手指的下一刻,少年的身姿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前。原来如此,身体素质很好——但这种单纯的动作还不行。
「兄弟!!」
「唔…、没事!就是电了一小下」
跳跃的电弧在我身周形成了广域的屏障。看上去并不明显,却有着足够的强度。少年在逼近的时候碰到了这个屏障吧,若是普通人就是即死,咒术师的话…果然会顽强一点吗。
…但只是龇牙咧嘴地蹦哒了一阵就好了,可不是普通的强度。
操纵着跃动的电弧,这回换这边出手。电流切裂着周围的空气,形成我最常用的高速斩击。原本就不打算杀了他们,像这样控制着电压反而还有些累。
只是对面那两个看上去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仅闪避开了我的攻击,还能抽空主动迫近。却一次都没能够近身。
「东堂、那个…」
「……哼。不仅能远程攻击,还是有屏障的类型啊。原来如此!是现在的兄弟最难应付的那种」
「这好像没什么好兴奋的吧!这样下去、伏黑他们就…」
-
「——关于那个,不用担心哦。」
「…?!」
正在远处和我对峙的二人之间,突然出现了多余的气息。
能感知到高浓度的咒力,恐怕是相当的好手。梳着黑色的长发,露出可疑笑容的男人一手一边,拍了拍身边两个人的肩膀。少年无疑陷入了惊异的僵硬状态,而另外的那个男人只是警惕了一瞬,就迅速放松下来。
「…还以为是谁,你这家伙不是不会插手我们的事务吗」
「别那么说,东堂君。别看我这样,姑且也算是正常的救援。」
男人狭长的双眼慢慢睁开,他们之间好像在说什么,可以趁这个间隙攻击,…但是奇怪,又来了。
是那种感觉。
「诶,救援?」
「来。虽然很久不用了但这是我的名片」
「哈?教祖?」
「啊拿错了…是这张。
你是虎杖君吧?这边就交给我来对应好了。和东堂君一起去另外那边吧。」
「好的、…夏油…先生…呜哇!!特级…——?!」
比之前感觉到的异常来得更加迅速,身体沉重得难以活动,甚至没有余裕去阻拦,宿傩的容器和被称为东堂的家伙就这样消失在树影之中。
剩在原地的是那个男人。从他的身侧出现了低级的咒灵,已经陷入昏迷的顺平被那个咒灵扛了起来,也远离了这里。
「咒灵…操术」
我依稀能记得一点。脑中剩余的咒术知识揭露着男人拥有的术式,那无疑是上位的。
是只要拥有,就注定会踏入光明未来的优秀能力。属于…那孩子的未来…
啊啊、可恶…头好疼…
「…果然还记得呢,司前辈。无论在哪方面都有优秀地成为一个咒术师的你,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好像在说什么,但是耳鸣很严重。男人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扰,眉眼的轮廓和嘴角上扬的幅度,我都很熟悉。为什么会熟悉呢…
「…都说了,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司、……」
你们这些咒术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变成了咒灵,还像这样被随意指示着,当作棋子这里来那里去。虽然不知道背后的家伙是谁,但他大概会觉得很好用吧。
毕竟司前辈,一直都是这种很好利用的性格。」
你在挑衅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一见到我就会挑衅?
…「每次」…、
「…真的像是悟说的那样啊。看来也没必要出手了。」男人的笑意听上去像是在讽刺。
「别靠过来、!」
积蓄的高压达到了峰值,随时都能够降下,将面前的男人击成碎片。只是无论如何,只有「响指」怎么都打不响。
「——太难看了」
「……、!?」
撑开屏障的精力早已消失,这次也无法再预测他的动作,我面前的光亮已经被那个人彻底挡住。
盲眼仅有的光感也因此消失,我拥有的直感正在作用着,…却无法分辨出男人现在的情绪。因为他的表情似乎没有一丝波澜。
在我心中警铃大作,准备迅速逃离的同时,捻着指尖的那只手被他抓住。用了很大的力气,手腕的关节都在隐隐发痛。
靠得非常近,甚至有接触到。这样的话只需要放电,就能直接杀了他。
「所以,很令人不爽。
——自说自话地讲了那些大道理的人,却变成了这副样子。显得之前的我像是白白苦恼了一样」
面前的男人这么说着。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开什么玩笑、放开我!」
昏暗的空中,破碎出一道闪光的裂缝。
我没能打响响指,而是通过自己作为媒介,向对方进行了导电。仓促之中好像有一道影子出现在了二人之间,分担了从我身上流动出来的电力。
烧焦的三级咒灵消失在空气中,被迫放开我的手,那个男人看上去是有点意外的样子。…却又不知为何,似乎松了一口气。
「在那里…自说自话些什么啊、你这家伙从之前就是这个毛病!不听人话也不愿意说人话!」
说实话,真的有点生气过头了。
没有任何根据的情绪充斥了内心,我扶住一边的树干,开始大声抱怨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连话语都变得流利了。
「既然管别人叫前辈就尊敬一点啊!之前就是这样,明明是叫着前辈,还会捉弄人,那个毛病差不多应该治一治吧…!」
「……」
「咳…、…——」
…之前是什么时候,「前辈」是指什么?
搞不懂,不明白。只有头在剧烈地疼着,甚至在我随着本能说出那些话之后,疼痛还蔓延到了整个身体的角落。
构成咒灵身体的是咒力,而咒力的摇荡足以让我直接失去所有的战斗力。视野变得扭曲,我有些扶不住身边的树干,慢慢半跪在地上。
此时,黑夜的屏障收束起来。
在远处发生的战斗被中断,身前的男人也在气氛的变化中移动步伐,似乎是在看向「那个东西」。
突兀出现在半空之上的、深不可测的咒力反应。
司…、我果然搞砸了…
这是脑海中浮现出的最后一句话。还未彻底接受这个现实,我就在满心的抱怨之中失去了意识。
-
「——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俯瞰着这片土地,最强的咒术师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