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放松蜷缩的姿势,顺平露出视线,望向身边的虎杖。「…虎杖…是在为我感到愧疚吧」
「…。对不起了」
「都说了,不需要道歉…悠仁」
「……!」
「悠仁也是我的朋友,所以…那个」
轻轻挠着还有点发红的眼眶,顺平不再用姓氏,而是用名字称呼着自己的友人。「…我不介意的。无论怎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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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漫长夏日的终末,这所高中的欺凌现象逐渐消失了。
可能是作为首魁的那几个人已经死去,也有可能是主犯的少年不再组建欺压他人的团体,教师队伍和家长会同时关注了排除欺凌事件的实施,一时间,这个地方的学校开始回归日常的氛围。
明亮的教室、读书声,操场上社团活动的学生们。原本的顺平只觉得这个地方充满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却没想到还能有如此普通的面貌。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这样的地方毕业啊。
领口别着花,和同学老师一起合照。在最后的典礼上合唱惜别的毕业歌,踏着春日盛开的樱花,有人会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真了不起,顺平】
梦中出现的幻影笑着这么说。她拿走了自己的第二枚纽扣,转身离开,再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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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被弄得真惨,再差一步就要被祓除了吧。」
「真人…消耗很大」
「啊,很明显?让司那家伙看到就要挖苦我了,赶紧离开吧。」
变形成一滩异形的身体开始重新塑形,这个过程比正常状态慢了一些。最后塑成的真人也小了一大圈,怎么看都是小孩子的状态。
站在一旁的稻也因为远离了战场,开始恢复成正常的状态。他有些无言地低头看了看,真人正张开手臂,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稻,背我——」
「………。」
「诶——真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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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顺平君——手续已经办好了哦」
「啊、是,谢谢您…」
「不用这么拘谨啦。表现得像是同龄的孩子那样就好,青春一下,青春!」
「……哈啊」
揣着兜悠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一边念叨着「还得倒时差啊」一边从戴护目镜的咒术师那里接管了顺平,顺带还和悠仁一起胡闹了起来。
自称是「五条悟」的人,似乎是咒术高专所属的教师,也是悠仁的班主任。面对着正陷入低潮的顺平,他指出了今后的道路。
「顺平君已经有了力量,而且在式神使中毒的应用也比较少。可以对应很多情况哦。…现在这么说也许不太谨慎,不过要不要到咒术高专来?我们能为你提供经济援助和人身安全的保护,当然,关于咒术的知识也会教。」
「就是说…要不要成为咒术师,吗」
「对。不过最后还是要由顺平,你自己决定」
「我…」
顺平闭上了眼。「…五条先生…我,之前很痛恨欺凌过我的人,恨到如果有力量的话…就会下手去杀的地步。所以才…吸引了诅咒,本来会没事的,悠仁告诉我、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在想到自己的母亲之后,就觉得自己不会做那种事了」
「嗯。」
「然后,妈妈她就…所以我、去了学校…我、」
「不要急,慢慢呼吸。」
「——…五条先生,我真的有资格…继续吗?是我的愚蠢,让妈妈变成那样,是我引来了诅咒——」
「——好!就到这里!」
「…诶…、」
五条合起双手,发出啪的一声。被声响中断了话语的顺平小心翼翼地抬头。他看到那张看不到双眼的脸上露出笑容,还来不及再去看,头就被按了下去,然后被反复揉到起了静电为止。
「复杂的事老师不会说,但是只有一点我能保证,那就是这次的事件,只是单纯的‘诅咒被害’。然后…在这所学校发生的,就是你——‘顺平的欺凌被害’。
这次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大人们没有好好保护孩子,咒术师没能早些发现诅咒的活动、保护好普通人。换言之,顺平就是单纯的受害者了。」
「……、」
「——当然,顺平君不甘心这样的话,还有这条道路可以选。」
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扣子,那是螺旋的纽扣,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五条笑着将扣子抵在顺平胸前。「成为咒术师,自己去为母亲报仇。」
「…五条、先生」
「我在哦。」
「五条…老师…、」
「哎呀,亲密一点叫悟老师也没关系…、啊…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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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
「…是你啊。」
刚刚让硝子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七海出门时就遇到了那个人。说着要去倒时差,实际上根本不像是已经睡过了的样子,白发放了下来,鼻梁上则架着熟悉的墨镜。那副模样和他现在的气氛都让人联想到学生时代,尖锐、强大,又带着一丝离世冷漠的最强的少年。
真麻烦。七海掩饰着不由自主的叹息,解开手上的绷带。「擅自拦截别人的报告去看,你的权限是不是挥舞得有些过头了。」
对七海的指责,换作往常五条悟大概只会笑闹着搪塞吧。但现在他根本没有显露出那一面。璀璨的六眼闪动着异常的光亮,他的表情却凝固着,像是某种面具一样冰冷。「——报告上写的,是真的?」
「我是不可能看错的。拥有六眼的堂堂最强、五条悟是怎么觉得的呢。——关于这个」
七海将绷带解下,露出了已经被治愈大半的雷电烫伤。七海看到悟墨镜下的两眼明显睁大,他甚至还上前了几步,主动抱住自己的手臂在更近处观察。
「…这算是性骚扰的范畴了吧。」
「……」
「……。越来越麻烦了。」有点后悔给他看。
终于确认了那道伤口的外型,五条脸上的紧绷还是没有褪去。「的确是电击没错,也是那家伙习惯掌控的程度…但是是七海的事,…应该还有别的理由吧」
「…咒力给人的感觉虽然不太像,但毫无疑问就是司前辈。声音,体型和说话习惯,更重要的是术式的击发。…只是他好像没有过去的记忆」
「没有记忆?…那有点牵强了吧」
里香,宿傩,或者其他的人类化身的诅咒基本都有着生前的记忆,甚至因为执念的加强,对细节的记忆有时要比活着的人更清晰。换句话说…
「…没有记忆,就代表没有诅咒,吗?」
「…七海,还有什么别的感觉?」
「啊啊,要概括的话,是有点‘混合’的感觉。」重新将手臂的绷带束紧,七海回忆着咒灵的特征。「像是意识有两重的存在。无论是咒力还是出招,都有两重强烈的分割感。因为存在分割,他的状态很不稳定,见到我的时候也有剧烈动摇。」
「说不准是九相图那样的‘奇美拉’呢…就像是灵魂的受□□。」将这些特征听进耳中,五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关于这些,得跟专家说一说」
「……要把那个人从深林里叫回来吗。他光是露面就足够让上层对你发脾气了,五条前辈」
「没事的没事的,杰又不是老虎狮子之类的、跟他好好说的话就能管住不让他乱杀非术师了。」
拨通了那个号码,他继续说下去。最后的话语反而像是自言自语。
「…是司的话,肯定有办法叫回来。
只要我叫一声他就会过来,是这么约定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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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我慢慢将身体沉进水体中,修复着细小的损伤。和我不一样,真人要消耗得更多,却比我更精神地在温泉中央游来游去。
「真是…这池子可不是专供你们用的」
「别那么说,真人也是消耗了很多的,让他静养吧」
「果然被发现了?宿傩和他的容器可是天敌啊」
啵啵地吐着泡泡,真人开始和一旁的司聊起了宿傩相关的事,还有之后的计划。我则是有些困了,眯着眼,头一点一点地靠着温泉旁的岩石。
「…啊,稻好像有点漏电了」
「哈哈、笨拙到这种程度都有点有趣了啊,这家伙」
「…司,我的头发竖起来了。」
「偶尔形象改变一下也不错哦,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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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
随手拿出的扣子是哥哥的东西。他一直保管着。
对兄长可能沦为咒灵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太沉重的想法(渣滓的习惯),最先想的是「怎样把他扯到这一边来」。从意图到精确的手段都迅速被构思出来了,其中有一些很恐怖。
真的很乱来,那是咒灵诶。
夏油杰:
教祖的住处是深山,其实不会乱杀非术师,但总是会有类似的言行,「真想杀了这群猴子…」之类的,让上层的人颇为畏惧。
和五条悟一样,第一想法是「把司前辈扯回这边来」。
第二个想法是「不知道前辈的味道是什么样…」。
怎么可能会好吃,那是咒灵诶。
七海:
「凭我的话无法阻止这两个人,所以也不管了」的放任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