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抵抗无果并眼看着就要被他亲到时,我实在忍无可忍:“少自作多情了!没有夏油大人,鬼才会救你!”
“是嘛。”五条悟的语气轻快且轻松,却贴在我的脸侧,说出了我一直试图掩饰的东西,“那么菜菜子宝贝能不能告诉我,在你的记忆里,你和你的‘夏油大人’,都发生过什么?”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悄悄侧过脸去看他,却见那双好看的蓝眼睛依然清澈明亮,笑嘻嘻的,不带一丝阴翳。
五条悟得意地勾起唇角:“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就凭我是你爸啊。不用觉得不爽,就像臭老头每次都能抓到我跷家一样,你有什么小九九能瞒得住我们?”然后他又补充了个更劲爆的炸弹,“杰也知道。只不过他认为:即使是小孩子也应该有自己的隐私,所以才没多问。但老子不一样。看你是准备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咯?”
五条悟不知道我是重生的。我在心底松了一大口气,然后更加坚定,我决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一个人。
夏油大人的这辈子一定会如童话故事般,拥有完美无缺的幸福与美满。他不需要任何来自上一世的伤痛与污点,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五条悟见我迟迟不肯说话,也不强求:“不说?那我只好把你丢给杰啦。也许你更愿意对他敞开心扉?”他拍拍裤子站起来,举着我的腋下把我抬到能与他平视的高度,“锯嘴儿的小葫芦。虽然你刚刚的行为蠢透了,但老子还是挺高兴的。只不过下次我更希望你的行为动机是我,而不是爱屋及乌。”
可帅不过三秒,五条悟就变得欠揍了起来:“哈哈哈,但这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了,谁让老子人见人爱。等相处久了,你理所当然会更爱我这个爹。到时候,杰就只能嫉妒地默默咬着小手绢躲到一边儿独自哭泣呢。”
呵呵。我已经死鱼眼了。他想得倒是挺美。
五条悟身上好像安装了个‘夏油大人信号探测器’。连我都不能确定夏油大人已经和咒术协会的人交谈完了,他却能自信满满地拎着我左绕右绕地爬到学校天台,言之凿凿笃定夏油大人就在那里。
推开天台的大门,我们果然看到夏油大人正懒洋洋地倚在栏杆边上,眯着眼,吹着天台的冷风,像在思考什么。察觉到我们的进入,他侧过头,淡淡地瞥了我们一眼,然后向后捋了捋飘散的长发,转过身来。无波无澜的视线询问地看向五条悟,仿佛在问:找他有什么事儿?
“杰!”五条悟似乎每次见到夏油大人都很开心,“别再一个人生闷气啦。小孩子嘛,皮实。不听话,大不了揍一顿就乖了。”说完,他对我挑衅地粲然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夏油大人挑挑眉,看了看五条悟,又低头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他伸手从五条悟臂弯里接过了我:“让我和她聊聊吧。”
“不许打架哦。”五条悟背着手蹦蹦跳跳地嘱咐我们,“你们父女俩好好谈。也不许彼此隐瞒。”
“好好好,悟,我知道了。”见夏油大人终于无奈地笑了,五条悟这才转身离开。挥挥手,把天台的空间留给了我们。
五条悟走后,空气倒是安静了下来。没有他在一旁吵吵闹闹,我反倒开始觉得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和夏油大人说些什么好。
就在我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准备对夏油大人说‘对不起,我错了’时,我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紧接着,他脱下校服外衣,披到我身上,在俯下身替我整理挡风的外衣时,我听到夏油大人问我:“菜菜子,为什么你总会觉得我会抛弃你呢?”
看着那双令人熟悉的狭长眼眸,我一时有些恍惚。
我并不觉得他会抛弃我。可我的确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
“菜菜子,做海带汤的味增没了。”
“啊,那是夏油大人做的。他之前说过,外面的味增都加了防腐剂,对身体不好。所以以前都是他去买食材和黄豆酱,然后每次做一个月的量。我记得他之前说过,里面有干贝、柴鱼、蛋黄……还有什么来着?七八种食材的。我不太记得了。”
“……对不起…我也记不得了。”
“……”
“……”
“所以,美美子,我们以后,可能再也喝不到那种熟悉味道的味增汤了吧。”
“……嗯。”
“早知道,就多听听他唠叨的话了……当时还觉得他像老奶奶那样,总是喜欢叮嘱我们这个,叮嘱我们那个,又记不住。
“……”
“当时总觉得记不住也没关系,反正有他。……我们都不听他的话,他一定很寂寞吧。”
“……”
“……”
“……”
“美美子,我现在……也好寂寞啊。”
失去的疼痛并不集中于某一天的一个节点,而是缠绕在生活滴滴点点的细节中。在你不经意时,突然跳出来刺痛你一下。比如一起买的零食吃完了,一起养的花凋谢了。不是瞬间的事情,而是一种持续的状态。让你知道,失去的,就永远消失了。不只是那个人,而是很多很多与他相关的日常生活,是那些构成你人生的、你曾经以为必不可少的一个个片段,在你计划好的未来,却不会再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