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要捏碎骨骼更令人刻骨的是由他们那相牵的手中传来的痛感,仿佛要将司寇鸾的肌肤撕成成千上万片。
痛感犹如闪电在青年的每一处经络里疾驰,也像许多虫子沿着他的骨骼往里钻,或者用冰冷的刀片一点点割他的肉……
司寇鸾膝盖一软就要倒下,却被属于景星灼的那双大手紧紧禁锢着,动弹不得。
他彻底封闭了自我的外界感知,下一秒,一副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类似于没有骨头的畸形怪物和有生命的黑泥的“少女”站在原地,静静欣赏着他们濒死前的决策。
与寻常视物不同的是,那“少女”的身影相当模糊,几乎是用一片绿光来代替,在她身后,隐约可以看见一双长着无数触手的巨大的眼睛骨碌碌地转。
原来这就是景星灼看见的世界啊。
共感后不再需要肢体接触,青年第一时间挣扎摆脱掉景星灼紧握的手。
疼死了,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好在现在,事情就要结束了……解决了“不可直视神”这个天大的难题后,司寇鸾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
虽然偶尔也会把放弃挂在嘴边,可他真的很少服输。
对他来说,只要他试图打败命运的桎梏,失败也无所谓。因为尝试本身,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攻略任务也好,斩神也罢。
青年脚踏虚空,傲然而立,虽然无风,却衣袂飘飘。他眉目如画,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炯炯有神,灿若繁星。
“占着无辜少女的身躯不出来,你们所谓古神都那么胆小的吗?”
司寇鸾抬手,身上灵力涌动,于是空气开始凝结,化作一道道冰棱。冰棱闪烁着寒光,划破虚空,朝着“少女”刺去。
祂笑得诡异,下一刻化作一滩黑泥,将青年的攻击全然躲避。
“切……”眼瞅着自己的攻击没有效果,司寇鸾决定换个方式。
可惜他没有佩戴自己的剑,于是随手夺走了身边男子手中的湛卢。
落于不属于自己主人的手中,湛卢排斥地来回震动。下一刻,也许是听从到了主人的命令,它突然安静起来。
抓住这个契机,“少女”无数黑泥化作的手朝着司寇鸾袭来。
青年已来不及躲避,他咬紧牙关,挥剑努力挡住了“少女”的攻击,但是“少女”到处甩落的黑泥还是溅到了他的明黄色衣袍上。
绘有繁复符文的法衣瞬间被腐蚀了一个黑色洞口。
他捏着那衣角,神色不悦,提剑再次上前。
他们飞出了那狭小的洞穴,衣袂飘飘间,一黄一黑的两道身影在空中交错,二人打得有来有回,每一次碰撞都引发一阵阵空气爆鸣声。
最后,司寇鸾先落于地面,脚步在泥土地面留下了长长的划痕,他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眼神凶狠。
景星灼虽未能想明白为何自己的攻击对古神无效,不过不影响他在一边看热闹。
他看着青年略微狼狈的模样,出言嘲讽,就像青年曾经做过的那样:“小师弟,你的剑术可真垃圾。”
司寇鸾反驳道:“那是你的剑不好用。”
名剑是真的,不听话也是真的。
景星灼走上前,指节修长的手按在小师弟的背部,下一瞬,源源不断的灵力进入了青年身体:“小师弟,你又欠我一条命,回头可是要还的。”
司寇鸾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心上。
这话说得跟没有他,师兄就能活下去一样。
感受到自己体内重新充裕的灵力,他使出全身力气,林子骤然漫天风雪乱舞,狂风大作。一剑破虚空而出,犹如雄鹰展翅、海浪滔天,刺进了“少女”的左眸。
“少女”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时没来得及逃脱。司寇鸾也没有给祂机会,他拔出湛卢,再次刺进右眸。
利剑凌空斩,一片风雪舞。
*
那长着触手的巨大绿色眼眸被刺中,在破碎的边缘,祂神色晦明晦暗。
“有趣,你未来的命运竟与这个世界牵连如此深。”
“少女”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旁观的景星灼身上:“当然,还有他。”
到最后,祂那雌雄莫辨的声音一点点暗淡。
“看来计划要变通一下了呢,接下来请好好享受吧,小蝼蚁。”
“真正属于你的戏份,才刚刚开始。”
*
那长着触手的眼眸瞬间破碎,连带着消失的还有满地的黑泥。商凌珂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倒下了地上。
司寇鸾抱起少女,轻轻放置在一旁柔软的泥土地,才开始思索富媪下线时意有所指的话语。
难道反派都是喜欢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谜语人吗?
什么叫做属于我的戏份才刚刚开始?在这里,还能威胁到他性命的就只有……
司寇鸾瞳孔骤缩,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霎间,他看向了自己的师兄,怔愣在原地。
他就好似晴天霹雳被当头一击,又如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