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眉看向视线又落在自己身上的张子龙。
“怎么?就许你拿着喇叭喊,不允许我吓吓你?”
张子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闭上了嘴。
“彳亍口巴。”
但他想了想又有些不服气,从江淮然手里抢走一部分瓜子。
恶狠狠地开始嗑。
江淮然任由他去,伸了个懒腰,坐到了路衡星身边。
张子龙一边嗑瓜子一边哼。
“你们什么时候合谋的?”
路衡星笑着回答,“没有合谋,只是随机应变。”
张子龙哼的更响了,还冲着万少阳瞪眼、翻白眼、挤眉弄眼、无声咒骂。
路衡星在一旁看了两眼,慢声感叹,“龙少的颜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万少阳似笑非笑,“你哼什么,你不怕呛着或者把瓜子从嘴里喷出来吗?”
话音未落,张子龙就呛着了。还咳了个惊天动地。
顾不得别的,他不光喝光了自己的柠檬水,还抢过谢昱珩手上的半杯抽掉吸管一饮而尽。
又顺了会气,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谢昱珩:…
他有点一言难尽地看着张子龙手上的空塑料杯子。
“你…”
张子龙:“怎么了,喝你半杯水也不行吗?从小到大我喝过你们多少半杯水。连剩菜都吃过,你也没像今天这样啊。”
路衡星终于嗑完了瓜子,将垃圾仔仔细细收拾完以后放进旁边垃圾袋里,她站起身来后,冲着张子龙微微一笑,语气悠悠。
“龙少,你喝的…是我剩下的。”
张子龙瞪大双眼,随即有些难以置信地皱着眉看了杯子好几眼,将它扔进垃圾袋。又难以置信地看了路衡星和谢昱珩好几眼。
“等会,他为什么拿着你的水杯,那他的呢?”
万少阳走过来,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没发现阿珩过来的时候就只拿了一杯吗?”
“哦,也是,你那时候只顾着玩喇叭想台词,眼里根本看不到阿珩和我。”
他幽幽地叹了一声,有些哀怨地摇了摇头。
广播适时响起。
通知报名100米短跑、跳高和投铅球的选手可以准备上场了。
于是还在呆滞的张子龙被万少阳往看台下拖。季晚樱也报了铅球,跟着他们一起往下走。谢昱珩落后两步,摘掉了什么东西,轻轻俯身放在路衡星身边的校服上,然后才缓步走了下去。
看台上只留下了路衡星和江淮然。
路衡星垂眼看向身边的衣服,那里静静躺着一串黑珠手串。
她没有拿起来,只是静静看着。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天晚上谢昱珩把手串从手上褪下来放到她的手里。
当时她明明没有抬头,这会儿却好像知道谢昱珩是什么表情。
应该是双耳通红如血,冷白的脖颈也漫上透粉的颜色。面上虽然没有多少表情,眼里却含着盈盈水光。
他应当是有些踌躇,又怀着些隐秘的心思,将手串摘下来放到她手里。又因为不明白她的想法,所以在放下手串的时候,大拇指摩挲了一下珠子,尾指也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
一触即分。
但她手指是温热的,他的指尖也是温热的,甚至比她还热一些…
路衡星沉浸在思绪里,所以也就没发现她的表情越来越奇怪。而江淮然已经默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视线在她的脸和手串上来回转了几圈,最终什么也没说。
有些人虽然看起来是个天然撩,其实是个天然呆。
对女孩子笑意盈盈,轻声细语,对男孩子也是温和有礼。
但这种人才是最麻烦的。
不开窍的时候没法说,开了窍以后不需要说。
而某人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窍好像要开不开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
东西都放在旁边了,要还是不懂,那另一个人就要伤心了~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日光还当头,但并不热烈,而是温和地拂过这片天地。
江淮然觉得颇有意思地弯了弯唇,也跟路衡星一样在身下垫了衣服。不过她没有像路衡星一样瘫下去,而是挺直腰背坐的很正,同她平时一样。
路衡星回过头来就看到她像上课似的正襟危坐,只是脑袋微微低下目视操场。
不禁失笑。
“你坐得这么正干什么?这不是上课,放松点。”
江淮然转过头,浅笑回答,“我习惯了,而且我现在很放松。”
路衡星一想,这倒也是。
自从住在一起以后,她才发现江淮然有隐形的强迫症。
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包括床单都要铺到没有一丝褶皱。
睡姿也是板正无比,晚上睡下去什么样,第二天早上还是什么样。
路衡星感叹,不愧是能做女主的人啊。
江淮然忽然指了指操场北边的一个地方。
“看,他们要开始了。”
路衡星定睛一看。
发现谢昱珩他们三个都在100米短跑的场地做准备。
三个人穿的是同款不同色的运动装,手腕上也都带着护腕。
万少阳黑,谢昱珩深灰,张子龙藏蓝,还戴了个同色的发带。
说实话,非常青春,很有活力。
不过三个人凑在一起好像在说什么,张子龙的眼神还时不时地往左右看。
路衡星转眼又看到一个面熟的人。定睛一看,是陶为远。
他竟然也参加了100米短跑。
今天没戴标志性的眼镜,差点没认出来。
路衡星眯了眯眼,这个人一出现,应该又要开始没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