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一中的班级排布很有趣。
四层楼,每层楼三个教室。从顶楼到一楼,最左边的教室是一到四班,最右边的教室是五到八班。
简单地说就是一班五班在同一层楼,中间隔一个空教室。二班六班同层,中间同上,以此类推。
每层楼中间的空教室都弄成了图书室。里面的书大部分是学校添置的、还有一部分是老师捐赠的。
为什么这么弄呢,其实是因为一班和五班基本上都是艺术特长生,二班、三班、六班、七班是纯文化生、四班是体育特长生、八班俗称吊车尾,实际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大杂烩。
可能是因为都在同一层楼,也或许是因为救了季晚樱的缘故。
近段时间路衡星偶遇她的次数非常多。
不过她们遇见也就是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做各自的事。
基本上一周五天里至少三天能看到季晚樱,以及她身边偶尔出现的陶为远。
这两个人的氛围也很奇特。
季晚樱总是不着痕迹地躲着陶为远,而陶为远虽然看起来对见到的每个人都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实际上眼神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季晚樱身上。
只是眼神里的内容,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正逢周五,图书室内还没什么人。
路衡星比往常早十几分钟到了图书室,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看。
路衡星习惯在中午吃完饭以后到图书室看一会书再午休,大部分时间谢昱珩都在,不过今天林姐把他叫走了,说是有事情。她指尖点了点书页,不知道林姐叫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又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风平浪静基本上无事发生,系统也没有出来作妖。
偶尔去看江姥姥的时候也感觉老人精神不错,有时候还能出病房门走走。江淮然也放松了许多。
路衡星舒了口气,缓缓翻过一页书,忽然听到几步之外的书架后面传来了一些声音,似乎是有人在争执。
图书室里的布置是一架书架一条长桌间隔摆放,中间是可供两人并肩而行的过道。
路衡星站在入门的第二个书架边,发出声音位置在最角落的书架后面。
听声音像是一女一男,而且听着颇为耳熟。
两人声音并不大,但在空旷的室内,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有一些衣料摩挲的声音传来,似乎是一个人抓住了另一个人。
“你放开。”
女生压低的声音有些恼怒。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生低笑一声,“不是说了吗?喜欢你呀。”
女生又挣扎了几下,像是没挣扎开。
语气骤然变冷,“我不喜欢你。”
男生嗓音温和,“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你喜欢上我的。”
女生冷笑,“你想的办法是找人欺负我,让全班孤立我,你自己还天天尾随我回家吗?”
男生没有半点心虚,反而好像更开心了,“哎呀,被发现了。那我是不是就能正大光明送你回家了。”
他低声道,“一直看着我不好吗?为什么要分给其他人眼神呢?明明从小到大你身边只有我的。”
女生嘲讽,“是啊,我身边只有你。毕竟想靠近我的人都被你赶走了。”
男生有些发愁又有些开心地说:“可靠近你的人实在太多了,赶都赶不完。所以我只能从你下手。”
他有些讨好地说,“晚晚,别怪我好不好?”
真刑啊。
这是什么八百年前的病娇剧本吗?
路衡星捏了捏眉心,这书是看不下去了。
她听出来了,后面两人是季晚樱和陶为远。
这俩人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但好像没人知道这事。
之前在办公室季晚樱也是一副避嫌的样子。
那现在要去帮忙吗?
路衡星将书轻轻合上放回书架,抬脚轻盈地向角落后面走去。
后面两人还在拉扯。
季晚樱大约是彻底怒了,“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陶为远却一迭声地喊着,“晚晚…晚晚…晚晚…”
他嗓音里似乎含着蜜一般低声乞求,“别看别人,只看着我,好不好?”
这时路衡星正好走到最后一架书架旁边。角落的两人并没有发现她。
她抬眼就看到陶为远抓着季晚樱不停挣扎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他没有戴眼镜,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季晚樱。眼里满是痴迷,眼尾泛红,还含着些委屈的水光。
“你现在都不愿意碰我了吗?你以前明明很喜欢摸我脸的。”
季晚樱抽了两下手没抽动,另一手举起来直接毫不留情地扇在了陶为远脸上,嗓音冷冽。
“我让你别发疯,听不懂吗?”
听到这话的路衡星:…
这个场面,真的需要我过来帮忙吗?
陶为远被打懵了,手微微松开了一点,季晚樱迅速抽手就要往外走,转头就和书架旁的路衡星对上了视线。
她顿在了原地。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路衡星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干笑一声。
“如果我说,我是想来帮你的,你信吗?”
“当然信,你之前不就帮了我吗?”
季晚樱倒是颇为放松地笑了笑,偏头咳了两声,冲她温声说:“我没事,谢谢你。”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只拧开了盖子的粉色保温杯。
“喝点水吧。”
是陶为远,他看起来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戴上了眼镜,嘴角挂着淡笑,似乎又变回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如果脸上的巴掌印没那么明显的话。
季晚樱瞥他一眼,接过了杯子。
陶为远见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眼神放光,唇角轻扬,全副心神都挂在这一个人身上,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旁边的路衡星。
路衡星突然感觉自己像个锃光瓦亮的大灯泡。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但畸形的爱情更令人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