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下午5:40。
丽景苑小区。
这是个没有电梯的老小区,总共就六栋楼,每栋楼六层。
楼栋墙壁已经被风吹雨打腐蚀了一部分,窗户外的铁栏杆也锈迹斑斑。
很多住户的窗纸还是花花绿绿的,颇有些上个世纪的风格。
不过小区里绿化很好,种了很多树,爬山虎藤蔓交错爬满墙壁,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
来来往往的居民们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正门并不大,门口坐了一个看门大爷。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看门大爷看了他们两眼,又继续回头看热闹。
路衡星蹲在小区门口的大树下,谢昱珩站在她旁边,两人看向小区里。
小区中间有两拨人正在对峙。
准确地说,是两个中年男女推搡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子紧紧抓着一个陈旧的布包不肯放。
那是江淮然。
她还穿着中午那条染了颜料的白裙子,只是裙摆更脏,头发也乱了很多。
两方人看起来是在争抢那个布包。
中年男人嗓门很大,穿透力极强。
“然丫头,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姥姥是我妈,她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她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拿我的钱,还需要你同意吗?”
“倒是你,一个外嫁女生的女儿,妈死了爹跑了。我好心让你住在我家里,都没找你要过生活费。”
那中年女人也帮腔。
“是啊,这么些年你的学费生活费,你姥姥大病小病的医药费难道不是我们掏的?花的钱都够在城里买两套房子啦,找你姥姥要点钱怎么了。”
“你弟弟也上初中啦,那学费、补课费、杂七杂八一大堆,哪哪都要钱。他可是你姥姥唯一的亲孙子,你姥姥不该给钱吗?
江淮然紧紧抓着包,颤抖着大喊。
“这是我姥姥存起来治病的钱,你们不能拿!”
声音沙哑,还带着些哭腔。
那中年女人哟了一声,“我们不找你姥姥要钱,难道找你要?我可听说清远一中为了招你这个中考状元,给了不少钱呢。不如你也给点钱资助一下你弟弟?”
说着推搡得更厉害,伸手就要去扯江淮然的头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路衡星低声对谢昱珩说:“找人来。”
说完几步冲上前制住那中年女人的手腕,手下用劲迫使她放开江淮然。
“阿姨,有话好好说,这大庭广众的,打架可不太好看。”
那中年女人乍然吃痛,哎哟一声松开了手,路衡星甩开她,顺势将江淮然拉到身后,上下迅速扫了一眼,确定她除了哭的满脸通红以外没受什么伤。
001突然出声:【你会打架?】
路衡星回答:【你不是说我是最合适的男二吗?没调查过我?】
001不吭气了。
旁边的中年男人喊起来,“你这小丫头又是谁?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路衡星笑眯眯看过去,“原来是一家人啊?我刚一看,还以为是来讨债的呢。”
那男人听得这话,脸色涨红,举起拳头就要扑上来。
路衡星后退半步,正要抬手挡。
斜里伸出一只劲瘦的手臂,准确地抓住了男人的小臂,将他往后推了一个趔趄。
谢昱珩站到路衡星身边,面对着中年男人,声音清清淡淡,不带一丝火气。
“叔叔,有话好好说,这大庭广众的,打架可不太好看。”
男生身高接近一米八,比中年男人高了大半个头。
虽还是少年身形,也可见宽肩窄腰,并不瘦弱。
他微微侧身,将两个女生挡的严严实实。
路衡星听着这熟悉的话,弯了弯唇,又迅速恢复面无表情。
打架呢,要做好表情管理。
她戳戳谢昱珩的后腰。
谢昱珩被她戳的差点没维持住表情,耳根蔓延上一缕薄红。
他缓了缓,微微偏头,轻声问:“怎么了?”
路衡星凑近他耳畔,“你喊人了吗?”
轻柔的呼吸拂过耳畔,让红的那片更深了一些。
谢昱珩喉结滑动了一下,点了点头。
路衡星站直,安抚地拍了拍江淮然。
那中年女人见自家男人没讨到什么好,往地下一坐就要开始撒泼。
结果还没嚎呢,旁边有人比她先坐下去开始嚎了。
“丧天良啊,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呐,欺负未成年女孩啊?”
“哎哟喂,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啊…”
“身强力壮的大人抢可怜的小孩子钱啦。”
路衡星挤出两滴眼泪,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声情并茂。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脸的怕不要脸的。
中年女人撒泼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比她还豁的出去的,还是个少年人。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是最要面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家教出来的这样一个脸皮厚比城墙的泼皮无赖。
那中年女人气的手都哆嗦,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
路衡星朝她眨眨眼,指着她哭的更大声了。
“你们这么作践人家,会遭报应的,呜呜呜哇…”
江淮然眼泪还挂在脸颊边没擦,但眼睛已经看直了。
谢昱珩身躯一震,抬手捂住了眼睛。
有几个老太太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江家那儿子又来闹啦。”
“是啊,闹一下午啦。”
“然丫头也真是可怜。”
“是啊,没妈没爹的,只能到处打零工赚钱。”
“唉…”
那中年女人越听越气,两眼一翻就要装晕。
路衡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假笑道,
“阿姨,年龄大了可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这下装晕也没办法了,她怒瞪着路衡星。
路衡星非常有礼貌地抓住人手臂把人扶起来,还装作亲热地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
那中年男人也被谢昱珩按在原地前进不得。
这时几个男生大呼小叫地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