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谢和玉想起冷泉中趴在怀里艰难喘息的人,那样脆弱单薄。
而此刻,孟烟开口,将纷乱思绪中的谢和玉拉回现实。
孟烟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道:“沈姑娘说谢姑娘你有些失魂的症状,或许会问这样的问题,没想到还真是……”顿了顿,孟烟解释道:“我并不认识姑娘你,是沈姑娘与我说你姓谢。这一切说来话长,三日前我出海帮阿婆收网,碰巧在海滩上撞见扶着你跌跌撞撞的沈姑娘。”
“沈姑娘像是受了伤,她当日穿着白衣裙,被血染的触目惊心的很,我看她摇摇欲坠,却仍是强撑着……”说到这里,孟烟的表情多出了几分不忍:“我当时立刻想上前询问,却不想走到沈姑娘面前,她便体力不支倒下了,在昏过去前她请我救你,于是我便将你们二人一起带回了家中。”
“沈姑娘虽伤的重,但第二日便醒了,醒后的第一件事便将身上唯一值钱的发钗抵给我,希望我能帮忙购置她所书药方上的草药。我没拿钗子,村中的药婆与我亲厚,一些草药不值那样贵重的钗子。”
“沈姑娘见我不收也没强求,但自那日开始便在村子里替人看些病症。”
孟烟给谢和玉再斟上一碗水,平平稳稳的递到她手里:“沈姑娘的医术可好了,比活了八十岁的药婆还要厉害,村里人对她很感激,她现在应还在村长家里坐堂,晚些时候你见了沈姑娘就知道了。”
谢和玉小口小口的捧着碗喝水,听孟烟这一席话倒是基本能认定那人就是沈绫罗。
她晃了晃脑袋,将原先不好的猜想全部清理出去。
倘若是沈绫罗要害她,那大可不必为她做到如此份上。
可在药王谷无数灵丹妙药与漠北飞雪花供给下仍旧不得康健的人,在她昏迷的时候又是怎样撑过来的。
谢和玉握紧了手中的瓷碗,一时有些惴惴不安。
一旁,孟烟揉了揉小芽委屈的小脸,从口袋里掏出油纸包裹着的小小的一方糖豆,于是哭脸变笑脸。
没好气捏了捏妹妹鼻子的孟烟起身,偏头却瞧见谢和玉掀开身上的薄被,试图下床的动作。
孟烟忙去搀扶,而谢和玉虽觉得浑身无力,但至少能站得起来,比之在船上被药倒苏醒后来得强一些。
孟烟担忧道:“谢姑娘,你先躺着吧,沈姑娘过一会便回来了,你昏迷整整三日,还是先不要急于出门。”
谢和玉却朝她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是再躺真的就要动不了了,我不乱走,等她回来,我只在屋外走走。”
孟烟家的小院子很普通,篱笆围着的一小块地,除了有些破旧的三间小屋子外,就是院子里长势喜人的果树。
只不过这样季节里的果树只有浓密的翠叶,倒是恰好能遮住炎热的日头,于是孟烟将屋里置放了很久的竹躺椅收拾了出来。
谢和玉坐到树下时,手里被塞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孟烟笑道:“这些是村子里的大家对沈姑娘的一些心意,谢姑娘你别看我们村里有些穷,但一碗米粥还是吃得起的。”
谢和玉望着孟烟神采奕奕的眼,一时被这样诚挚的善意对待显得有些无措,但还是没有辜负心意,道谢以后便低头吃了起来。
这样的小村落以捕鱼为主,于是在午后孟烟自然不能留在家中,于是她交代了含着糖豆眨巴着眼睛的小芽。
孟烟蹲下身子和妹妹道:“今天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好谢姐姐,如果做的好,那姐姐明天还奖励你糖豆,好不好?”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总是来去如风,被糖豆吸引着的小芽点头如捣蒜,立马跑到了谢和玉身边拿起旧旧的扇子扇风表忠心。
一时间二人都被她逗笑了,孟烟走到谢和玉身边,朝她道:“渔忙,阿婆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会早些回来的。”
谢和玉摇头笑道:“我没事,孟姑娘你去吧,是我耽误你们,我和小芽妹妹会好好看家的。”
篱笆门开了又合,踮脚去探姐姐踪迹的小丫头见孟烟的背影走远,于是坐到了谢和玉躺椅边的小板凳上。
虽然第一面不愉快,但谢和玉并没有将小孩的举动放在心上,而是颇自来熟戳戳小丫头的肩膀,笑眯眯道:“小芽妹妹?”
小芽吃过糖豆,早将早上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她眼里的谢和玉此刻就是一颗超大的糖豆。
照顾好大糖豆,就会得到小糖豆作为回报。
于是她乖乖的仰头应道:“怎么啦?”
稚声稚气的声音教谢和玉弯下眼眸,她想起早上的赌注和孩子哭着说得宝贝,好奇道:“你的宝贝是什么呀,可以给我看看吗?”
提起伤心事,小芽的嘴瘪了瘪,但她小小的脑袋瓜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假如和面前的大糖豆姐姐搞好关系,她答应自己假装再晕过去几天,那她和漂亮姐姐的赌约也不完全算自己输了。
那就不用赔上宝贝啦!
于是小芽敞开心扉,扭扭捏捏从身上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物件握在掌心里。
谢和玉看着她举起的拳头,好奇低头。
可下一秒,稚嫩的掌心展开,躺在上面的宝贝赫然是一块系着带子的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