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屿进入屋子就看见了一张木桌摆在正中央,木桌上正摆着一把大刀,想来就是这位少年的。
没想到这人看似去清瘦,居然是耍大刀的?总感觉不太妙啊……她又把身上带的小东西的位置确认了一边,这才又有了点安全感。
“席大夫,你快去看看我爹!”
林正刚刚说完,就看见二蛋拉着那个女人进了他爹的屋子,连忙跟了进去。
刚刚踏进二蛋他爹的屋子,席屿就闻见一股并不好闻的味道,意识到了什么,她当即便皱起了眉。
不会是……
屋里看上去十分简陋,除了一个木质板床,四周挂着绳索、弓箭和其他简单的日用品。西面空中有一块木板钉在空中,上面有一个大箱子。
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头发凌乱,额头冒着虚汗,有着很粗重的喘息声音,他紧闭着双眼皱眉,牙关紧闭,十分难受。
情况不妙。
“二蛋!”席屿大声叫道。
二蛋想都没想,猛地转身,将刚刚踏入屋子的林正推出门。这是一开始席屿等人交代给他的事情,有些东西,不能暴露在其他人眼里。
至少现在不行。
徐临明见状,赶忙挤进屋子。
“碰!”木板门被徐临明大力关上,震动着摇摇欲坠,好在并没有坏。
“徐临明,氧气囊。”
席屿将医疗箱放在地上拿出了体温计准备给他测体温,对着身后紧张手抖的徐临明喊道。
徐临明慌忙上前,天知道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大脑的慌乱并没有影响徐临明的动作,他迅速拿出氧气囊,将鼻导管连接在氧气囊上的橡皮胶管,确认好氧气正常流通。
便将其套在男人头上,同时单手从白大褂的口袋拿出透明胶布固定好位置,将氧气囊放在了他的头顶前。
房屋的门不时传来撞击声,以及二蛋带着哭声的劝词。
安置完氧气囊的徐临明紧张地吞咽口水,整个人抵在门板上,表情欲哭无泪地看了眼席屿,低头在地上找刚刚情急下不小心丢了的树枝。
席医生!如果我不幸被打——肯定会被打吧做这种事——你千万先跑一步,跑快点,毕竟我肯定拖不住外面那个。
“林正哥哥,相信我!也相信大夫!他们呜……他们真的很厉害的!”
门外,想着二蛋父亲病情一直没有好转,村里的大夫也放弃了对林叔的治疗。林正终是停下了上前的举动,厉声对着二蛋:“你!好好好……我就在外面看着,林叔如果出了什么事!二蛋,你——”
看着少年哭泣的表情,林正抹了把脸,到底是没说什么。
只是提起刀,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席屿拿出听诊器在手心捂了一会,然后扒开男子的衣服准备听肺部的声音,男子在呼吸会出现明显的三凹症。
所为‘三凹症’,是指吸气时出现胸骨上窝、锁骨上窝以及肋间隙的凹陷,提示患者存在吸气性呼吸困难。[1]
从肺部能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泡泡冒出水面破裂后发出的声音。
是湿啰音,肺部有炎症就会出现湿啰音。
时间差不多,席屿拿出了体温计,体温38.5,中度热。
体温过高。
席屿盯着喘息的病人,刚刚因为站的位置有些暗,这次她看清楚了他面容有着十分明显的哭笑,是明显的‘苦笑面容’。
“二蛋,你的爹爹前段时间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划伤,身上有没有伤口?”
席屿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就是什么刀啊剑啊划伤的?”
听着屋内仙人平静有力的声音,二蛋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爹一般都是用弓箭,家里确实有刀,但是也没有生锈的......”
林正讥诮道:“你的意思是说林叔被刀伤到才这样的?”
他显然不信这个说辞。
“很有可能是伤口感染,二蛋,你爹这样多久了?”席屿没理会林正,继续问道。
但回答她的不是二蛋,而是林正:“五日左右。”
听到这,徐临明也知道席屿的话中之意了。
他做了一个口型,没出声:“破伤风?”
席屿点了点头。
苦笑面容又被称为痉挛笑面容,是指患者由于牙关紧闭、面肌痉挛、四肢抽搐而出现的一种特殊面容,多见于破伤风疾病,也可以见于某些中枢神经系统兴奋药物中毒。[2]
所以刚刚席屿才会询问会不会是什么刀剑划伤到的,还特意补充生锈的词。
“你来。”席屿招手,让徐临明去看看男人身上有没有伤口。
徐临明迟疑了一下,决定相信席屿,没再继续堵门,上前去帮她。
果不其然,徐临明在患者的左侧手臂上看见了两道划伤的伤口,看样子只是拿药草随意敷了一下,伤口已经化脓感染了。
现在初步判断,很有可能是破伤风。
但要确诊,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而且二蛋的爹这个样子最好要带回医院进行进一步的观察治疗才行。
与此同时,席屿推门出去,很快掩上了门,没让林正看清屋内的情况。
门外的青年见她走出来,上前两步,被紧张的二蛋抱住腰。
林正狠狠揉了把二蛋的脑袋,盯着席屿,这个角度,二蛋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就不知道他此时声音有多平静,表情就有多恐怖:“大、夫。”
他加重语气,一点也不友好地微笑道:“林叔的病,可以治吗?”
席屿冷静道:“初步怀疑是七日风,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七日风,这是古代的说法。
在现代,它被叫做破伤风。